血吼·裂脊的咆哮，带着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门口的卫兵，连同刚刚回来的塔林，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副指挥。”
塔林上前一步，将半个身子挡在了卡尔面前，他的话语一如既往的简练，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
“我在黑森林深处，遭遇了一头被虚空深度污染的魔化剑齿虎。”
他指了指自己背后的包裹。
“这是从它体内取出的东西。”
然后，他看了一眼虚弱的卡尔。
“他为了探查这块金属，被污染的能量冲击，差点死了。”
血吼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在卡尔和那个包裹之间来回扫视。他巨大的鼻孔用力抽动着，仿佛在分辨空气中每一丝虚空残留的气味。
“探查？”
兽人发出一声满是嘲弄的哼声。
“他拿什么探查？用他的破铁剑吗？”
他显然对过程毫无兴趣，他只关心结果。
“别废话！”
血吼向前踏出一步，巨大的战靴踩在石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他向旁边的两名卫兵一甩头，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把他带下去！单独关押！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接触，不准他离开房间半步！”
“是！副指挥！”
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卡尔的手臂。他们的动作粗暴而高效，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卡尔没有反抗。
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挣扎都是毫无意义的愚蠢行为。他的逻辑核心正在飞速运转，记录下眼前这个兽人的一切特征。
粗暴，强大，极度憎恶虚空。
这是一个纯粹的战争机器。
血吼一把抓过塔林的手臂，那力道大得让年轻的猎人都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你！还有这个该死的玩意儿！跟我来！”
兽人粗野地咆哮着。
“去找那个天天摆弄瓶瓶罐罐的疯子精灵！我倒要看看，这又是什么新的虚空垃圾！”
话音未落，他已经拖着塔林，大步流星地朝着哨站深处走去。
卡尔被两名卫兵架着，跟在后面。他的双脚几乎离地，只能被动地被拖行。
视线里，塔林的身影和那个魁梧的兽人，很快就消失在了一座歪斜的木质建筑拐角。
曙光哨站的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混乱，也更加富有生机。
一个巨大的露天锻炉区，几个赤裸着上身的兽人工匠正挥舞着巨锤，火星四溅。
一个挂着草药和绷带的临时医棚，一名人类牧师正在为一个断了手臂的精灵战士进行治疗。
人类，精灵，兽人。
三个截然不同的种族，在这片废墟之上，以一种粗糙而又和谐的方式共存着。
卡尔的逻辑核心，贪婪地吸收着这一切。
这里，是真正的“余烬众生”。
卫兵们没有带他去任何功能区，而是将他押进了一排最偏僻，看起来像是临时仓库的木屋。
“进去！”
其中一名卫兵推了他一把，卡尔踉跄着跌进屋内。
房门“砰”的一声被重重关上，紧接着，是沉重的门栓落下的声音。
房间里很简陋。
一张用木板搭成的床铺，一个不知道作何用途的木桶，仅此而已。唯一的窗户也被木板钉死了，只有几缕光线从缝隙中挤进来。
卡尔扶着墙壁，缓缓坐到床板上。
他被软禁了。
从一个新手村的“黑户”，变成了前线堡垒的“囚犯”。
身份的转变，快得让他的逻辑核心都有些应接不暇。
但他并不恐慌。
活着。
并且抵达了一个全新的，充满了情报与未知的地方。
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个名叫塔林的猎人，或者那个“疯子精灵”炼金师，来决定他这个“变量”的最终用途。
……
与此同时。
在艾瑟拉大陆的另一端，曾经宁静的河畔村，正被前所未有的喧嚣所淹没。
一道道纯白色的光柱，如同雨后春笋般，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不断亮起，又不断熄灭。
每一个光柱散去，都会留下一个茫然四顾的，穿着最简陋麻布衣的身影。
玩家。
数不清的玩家。
S1赛季正式开启，涌入《纪元》的玩家数量，是S0赛季测试时的数倍之多！
整个河畔村，就像一个被捅了的马蜂窝，人声鼎沸，喧闹震天。
“我靠！这就是《纪元》？这真实度也太离谱了吧！连脚下的泥土都是软的！”
“兄弟们！公测我来啦！有没有一起开荒的？”
“别挤了别挤了！我连村长巴顿的脸都看不到了！”
在一片混乱的新手玩家中，几个经历过S0赛季的老玩家，则显得镇定许多。
“啧啧，这人多的，跟赶集一样。”
一个Id为“风一样的男子”的玩家，正一脸嫌弃地试图从人群中挤出来。
“攻略之神，你那边有什么新发现没？”
不远处，Id为“攻略之神”的玩家，正站在原地，双眼微微失焦，似乎在研究着什么。
“重大更新。”
他忽然开口，把周围几个老玩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职业系统改了。我们现在初始都是‘冒险者’，要到10级才能转职。”
“还有，你们看。”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在空中点击的动作。
一片半透明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虚拟屏幕，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屏幕上，清晰地罗列着角色属性，装备，技能，任务等一系列S0玩家从未见过的，标准化的游戏界面。
“光幕系统！”
“风一样的男子”怪叫一声。
“卧槽！终于有正经的UI了！再也不用傻乎乎地跟Npc对话，才能知道自己有什么任务了！”
“快看看初始技能！”
“我是mt”催促道。
“攻略之神”点开技能栏，所有人都凑了过去。
【猛击（Lv.1）：基础单体攻击，造成130%攻击力的物理伤害。】
【坚韧（Lv.3）：被动技能，提升5%最大生命值。】
【招架（Lv.6）：格挡下一次来自正面的攻击，减少50%伤害。】
【疾跑（Lv.9）：脱离战斗时使用，在8秒内大幅提升移动速度。】
“果然，通用技能池，所有玩家都一样。”
“攻略之神”做出了判断。
“走，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先去铁匠铺，找卡尔大师弄把新手武器，这才是S1开荒的第一步！”
他一边说着，一边熟门熟路地朝着铁匠铺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卡尔大师还在不在，S0结束的时候，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放心吧，一个Npc而已，数据重置一下，不就又变回那个没有感情的打铁机器了？”
“风一样的男子”满不在乎地说道。
几人推开拥挤的人群，很快就来到了那间熟悉的，飘散着烟火气息的铁匠铺前。
然而，铺子里的景象，却让他们的脚步，齐齐顿住了。
柜台后面，站着的确实是一个铁匠。
但他不是那个穿着朴素，沉默如山岩的卡尔。
而是一个陌生的，脸上挂着程序化微笑，名叫“安德鲁”的制式Npc。
“攻略之神”愣住了。
他快步走上前，对着那个新Npc问道。
“请问，卡尔呢？原来的那个铁匠去哪了？”
Npc安德鲁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标准化的微笑。
“尊敬的冒险者，铁匠安德鲁为您服务。”
完全是答非所问的，预设好的程序性回答。
“攻略之神”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立刻打开了刚刚获得的光幕系统，在那崭新的，还带着科技感的界面上，找到了一个地图Npc搜索栏。
他深吸一口气，用手指在虚拟键盘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卡尔。
搜索。
下一秒，一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系统提示，浮现在屏幕中央。
【查询目标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