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白骨祭坛之上,那口原本因圣棺投影破碎而濒临崩溃的空间旋涡,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在一声贯穿万古的叹息中,骤然稳定、凝实!漩涡中心,一口更加古老、更加庞大、通体布满暗红色锈蚀痕迹与无数玄奥裂痕的青铜巨棺虚影,缓缓浮现。这虚影并非投影,而是本体意志的隔空显化!其散发出的寂灭道韵,沉重、沧桑、冰冷到了极致,仿佛承载着无数宇宙纪元的终结与哀悼,仅仅是其存在,就让整个幽冥大世界的死亡法则都为之哀鸣、臣服!
“宿命之敌,终究相遇……”
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丝毫情感,却蕴含着洞穿时空的威严。这声音并非传入耳中,而是直接烙印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残存的终末教徒们早已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那尊寂灭魔神雕像都光芒黯淡,仿佛在觐见至高无上的主宰。
林辰持剑而立,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感受到的压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这口棺椁虚影,其本质层次,绝对超越了炼虚境,达到了合道,甚至更高!这是寂灭天棺的本体意志!虽然隔着无尽时空,其力量百不存一,但那种凌驾于法则之上的位格压制,依旧让他神魂震颤,道基轰鸣!
“终末归墟的寂灭天棺……”林辰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道心,太初星穹寂灭道印在眉心疯狂旋转,混沌光华流转,竭力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寂灭意志侵蚀。“你终于肯现身了。”
“太初的余烬,星穹的火种……”天棺意志的目光(如果那虚无的注视可以称之为目光)落在林辰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一丝疑惑,更有一丝……贪婪?“你的道,很奇特。竟能将太初、星穹、乃至吾之寂灭,熔于一炉?可惜,太过稚嫩。逆乱大道,终将归于虚无。”
话音未落,天棺虚影微微一震。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一缕灰蒙蒙的气流,如同垂死星辰呼出的最后一口气息,从棺椁的一道裂缝中飘出,朝着林辰缓缓拂来。
这缕气流看似微弱,但其掠过之处,空间无声无息地化为绝对的“无”,时间失去意义,连构成物质最基本的粒子都彻底湮灭,回归最本源的混沌状态!这是超越了能量攻击层次的概念抹除!是“存在”本身的否定!
面对这避无可避、挡无可挡的一击,林辰瞳孔收缩到了针尖大小!他知道,任何防御性的神通法术,在这缕“归墟之气”面前都是徒劳!唯有以同等级别的“存在”意境,方能抗衡!
“我心即太初,我念即星穹!存在与否,由我定义!”
生死关头,林辰的道心反而前所未有的空明澄澈!他将对太初、星穹、寂灭的所有感悟催动到极致,全部意志、全部道行,尽数灌注于星穹道剑之中!道剑发出震彻九幽的清鸣,剑身之上,混沌、星芒、寂灭三种道纹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交织、融合,最终化作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仿佛代表了“存在”本身源初状态的混沌剑意!
此剑,非生非灭,亦生亦灭!乃是林辰大道之根本体现!
“斩!”
林辰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开辟鸿蒙、定鼎存在的原始之光,逆流而上,悍然斩向那缕归墟之气!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
剑意与气流接触的刹那,仿佛两个截然相反的宇宙法则在最本源的层面发生了碰撞。一边是绝对的“无”,一边是定义的“有”。是“存在”与“虚无”的终极对决!
滋滋滋——!
细微到极致的湮灭声响起。混沌剑意与归墟之气相互消磨、相互侵蚀!林辰的剑意不断被“虚无”化,但那缕归墟之气,也被剑意中蕴含的“太初创世”意境不断抵消、转化!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拉锯战!比拼的是双方对大道的理解深度与意志的坚韧程度!
林辰浑身剧震,七窍之中渗出了淡金色的道血,神魂如同被亿万根针穿刺,太初道印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剑,紧守道心,将自身对“生”的渴望、对“守护”的执着、对“道”的追求,全部化为支撑“存在”的力量,源源不断注入剑意之中!
“顽强的蝼蚁……”天棺意志似乎有些意外,那缕归墟之气微微波动,竟有了一丝不稳的迹象。它终究是隔空显化,力量有限,且林辰的“太初星穹寂灭道”确实玄妙,隐隐触及了某种平衡的奥秘,竟真的抵挡住了这必杀一击!
“但,也到此为止了。”天棺意志冷漠宣告,棺椁虚影再次震动,似乎要酝酿更强大的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嗡——!
整个幽冥大世界,猛地剧烈震颤起来!并非因为战斗余波,而是源自世界本源的共鸣!天空中的幽冥鬼月光芒大放,洒下无尽的清辉!大地上,九条横贯世界的黄泉冥河如同苏醒的巨龙,掀起滔天巨浪!无穷无尽的死亡本源之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天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无比的幽冥轮回之眼!
轮回之眼缓缓睁开,冰冷、威严、执掌万物生死轮回的意志降临,牢牢锁定了寂灭天棺的虚影!
“外来的寂灭……你越界了。”一个宏大、古老、仿佛由亿万亡魂齐声低语的声音响彻天地,“幽冥大世界,轮回重地,岂容你肆意妄为,扰乱生死秩序?”
是幽冥大世界的本源意志!或者说,是此界开辟者“冥尊”留下的规则化身!寂灭天棺本体意志的降临,及其试图打开归墟之门的行为,严重干扰甚至威胁到了此界的生死轮回法则,终于引来了世界本源的排斥与反击!
“区区一界意志,也敢阻吾?”天棺意志冷哼一声,但明显透出一丝忌惮。它虽强,但在此界,受到世界规则的压制,且是隔空显化,面对一界本源的全力反扑,也绝非易事。
趁此良机,林辰压力骤减!他眼中精光爆射,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就是现在!”
他猛地催动全部残余力量,那缕新炼成的太初混沌气轰然爆发,融入剑意之中!混沌剑意威力暴涨,瞬间压过了那缕不稳的归墟之气,将其彻底斩灭!同时,他剑势一转,并非攻向天棺虚影(那无异于蚍蜉撼树),而是化作一道无形无质的太初封印符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印在了那口即将彻底成形的归墟之门的空间旋涡核心之上!
“封!”
嗡——!
太初道韵流转,化作无数细密的混沌锁链,瞬间缠绕、封印了整个旋涡!归墟之门的扩张戛然而止,其与寂灭天棺本体的联系也被暂时切断!
“蝼蚁!你敢!”天棺意志勃然大怒,虚影剧烈震荡,恐怖的威压如同海啸般涌向林辰!
但与此同时,天空中的幽冥轮回之眼也发动了攻击!一道蕴含着极致死亡与轮回法则的幽冥劫光,如同审判之矛,狠狠刺向天棺虚影!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碰撞在幽冥大世界上空爆发!世界壁垒都在颤抖!法则崩坏,万物凋零!
天棺虚影在幽冥大世界本源与林辰太初封印的双重打击下,终于无法维持,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咆哮,缓缓消散于虚空。那声咆哮中,充满了对林辰的刻骨杀意:“太初余孽……吾记住你了……待吾真身降临,必让你……永世沉沦!”
随着天棺意志的退去,祭坛上的终末祭师们纷纷遭受反噬,爆体而亡。残存的教徒彻底崩溃,四散逃窜。
危机,暂时解除。
林辰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单膝跪地,星穹道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刚才那番交锋,几乎耗尽了他的所有心力与道源。
天空中的幽冥轮回之眼缓缓闭合,世界本源意志也渐渐平息。一道冰冷的意念传入林辰识海:“外来者……你助此界抵御外魔,有功。然,你身负异道,与此界法则相冲,不可久留。速速离去!”
林辰苦笑一声,强提一口气,站起身来。他看了一眼被太初封印暂时封住的归墟之门,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山谷,心中明了。此地不宜久留,终末教团虽败,但寂灭天棺的威胁远未解除。他需要尽快离开,寻找恢复之法,并继续追寻对抗终末归墟之道。
他收起星穹道剑,最后望了一眼这方死亡世界,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来时的那条隐秘空间通道遁去。
经此一战,林辰之名,必将随着终末教团的溃败与寂灭天棺意志的退走,传遍诸天万界。而他与终末归墟的宿命对决,也由此进入了全新的、更加凶险的阶段。前路漫漫,道阻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