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李闲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背对着王奎，声音沙哑却不改那股子贱兮兮的味道：“看什么看，再看我可要收费了啊。看相算命，童叟无欺，看我这张帅脸，得加钱。”
王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摇摇头，转过身去，不再看向这边。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把这间破旧的房子照得暖洋洋的。李闲盯着天花板上的一道裂缝，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别处。
陈文彦走了，带着满腹的忧虑和一丝期盼。这老狐狸虽然嘴上答应得痛快，但眼神里的戒备藏都藏不住。不过无所谓，只要他需要政绩，就得按自己的节奏走。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在天道监控下，悄无声息地收割整个黑木镇的功德气运。
系统，我现在的状态如何？
【宿主当前状态：灵魂本源受损67%，神魔封印出现永久性裂痕0.1%，交互点已清零。】
【当前可用能力：基础信息解析、浅层心念窥探、风水堪舆基础。其他能力暂时封禁。】
【警告：任何可能引发大规模因果波动的行为，都将导致裂痕扩大。建议宿主严格控制自身影响力，避免过度干预世界进程。】
李闲咬了咬牙。这就是现状，从曾经的天不怕地不怕，到现在的畏首畏尾。
但这样也好，至少活着。而且，谁说低调就没有搞头了？
他心念微动，感知着灵魂深处那枚归墟之种。那东西现在安静得像块死石头，但李闲能感觉到，它在等待。等待第一口。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先生，陈大人让我来给您送药。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进来吧。
推门进来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小捕快，长相清秀，但走路时左腿明显有些跛。他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个药包和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
李闲瞥了他一眼，心念微动。
【目标：张小三】
【境界：无（普通人）】
【状态：紧张、忐忑、带着一丝敬畏与好奇。腿部有旧伤，行走不便。】
【浅层思维流：李先生真的那么厉害吗？听说刘家祖坟那事是他解决的...我这腿，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李闲接过药碗，故作随意地问：小兄弟，腿怎么弄的？
张小三明显一愣，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左腿，苦笑道：先生好眼力，我这腿是小时候从树上摔的，伤了骨头，一直没好利索。
左腿对吧？李闲喝了口汤药，皱着眉头，这药苦得要命，像什么玩意儿...你这腿伤得不轻，当时应该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而且摔的时候左腿先着地，伤的是腿骨，不是膝盖。
张小三瞪大了眼睛：先生...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当时确实是爬到村后那棵老槐树上掏鸟蛋，足有两丈多高，掉下来的时候就是左腿先着地...
“你这面相可有点意思，印堂那块儿，黑里透着青，小时候肯定从高处摔下来过，而且是结结实实地见了血光，还有你这左边眉梢，看见没，往下耷拉着，眉尾还散了，气走不顺，都从这儿漏了。你左腿的根子，就应在这眉毛上。我管这叫‘断桥相’，桥断了，路自然就瘸了。我都不用看你走路，你这脸上就写着‘我摔瘸过腿’五个大字，藏都藏不住。
这些当然都是扯淡，但说得有鼻子有眼，张小三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那我这腿还能治好吗？张小三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李闲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仔细观察，最后摇了摇头：骨头已经长定型了，除非打断重接，不然...
张小三的眼神暗淡下去。
不过，李闲话锋一转，虽然不能根治，但可以缓解。你这腿伤影响了下盘稳固，时间长了会牵连腰椎，到了中年就麻烦了。不如这样，我教你个法子。
张小三急忙凑近，满脸期待。
每日清晨，面向东方，左腿在前，右腿在后，做金鸡独立状，坚持一炷香时间。记住，要在日出时分，借那一缕朝阳之气，通经活络。坚持三月，必有改善。
李闲说着，心中暗笑。这招其实就是简单的单腿站立练习，对腿部肌力确实有帮助，但扯什么朝阳之气纯粹是忽悠。
还有，他接着说，你家住址告诉我，我给你看看风水，调整一下你房间的格局，对你的腿伤也有好处。
张小三感激涕零，连忙报出了住址，还详细描述了家中的布局。
李闲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偶尔皱眉，做出一副在推算什么的样子。实际上，他在心中构建着黑木镇的地图。
作为一个合格的风水师，了解城镇的每一个角落是基本功。而要布置风水大局，更需要对整个城镇的格局了如指掌。
你家那院子，坐北朝南，看似格局不错，但有个问题，你家东墙外是不是有条小河？
对对对！就是一条小河沟，平时水不大，但一下雨就涨水。
“那河沟……我问你，是不是你小时候，就经常在那河边玩？”
张小三一愣，点点头：“是啊，夏天常去摸鱼。”
“这就对了！那哪是河沟啊，那是对着你家的一把‘斩足刀’！尤其是对家里的男丁，特别是小孩子！水流从东边来，日夜冲刷，这叫‘青龙泄水’，削的就是你家的根基，应在谁身上？就应在腿脚上！你小时候阳气弱，天天在‘刀口’上玩，能不摔断腿吗？你这腿伤拖了这么多年，根子就在这儿！”
张小三脸色大变：那...那怎么办？
简单。在你房间的东墙内侧，贴近墙根的地方，放一盆绿植，最好是竹子或者富贵竹。植物为木，木克水，可以化解水煞。再在窗台上放一面小铜镜，镜面朝外，反射煞气。
李闲边说边在心中记录着这些细节。每一个细节，都将成为他布局的一部分。
啊！我明白了！张小三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原来是风水的问题！先生您真是神人啊！
【叮！检测到目标对宿主产生强烈信任与崇拜情绪，友好度大幅提升。】
【获得少量交互点。】
李闲心中一动，来了，第一份收获。
别夸了，都是些基础的东西。他摆摆手，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对了，你既然是本地人，对黑木镇应该很熟悉吧？
那是自然，我从小在这长大的，镇里哪家有几口人，养几条狗我都清楚。张小三拍着胸脯保证。
那正好。李闲眼神一亮，最近镇里怪事频发，县令大人让我帮着看看风水，我对本地情况不熟，不如你给我详细说说，镇里有哪些地方容易出事？比如说，哪家的孩子夜里哭闹得厉害，哪家的鸡不打鸣，狗乱叫的？
张小三彻底服了，但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疑虑，这毕竟关系到镇里各家各户的私事。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先生，您问这些……陈大人他知道吗？”
“小三，这事陈大人只看结果，办好了，黑木镇太平，他脸上有光，说不定一高兴，你这捕快就成了捕头。办不好……你也不想再看到有兄弟像王头儿一样躺这儿吧？这镇子什么下场，你比我清楚。帮我，也是帮你自己，帮死去的弟兄们讨个公道。”
东街的李铁匠家，他家那只老母鸡，以前天还没亮就开始叫，现在愣是一声不吭，连蛋都不下了。
西市的王屠夫家的狗，从前天晚上开始，一到半夜就狂吠不止，吵得四邻不安。
还有镇南头的刘寡妇家，她那三岁的儿子，一到晚上就哭，怎么哄都不行，白天倒是好好的。
北门外的张员外家就更邪乎了，说是家里的水井突然变浑了，打上来的水有股血腥味...
张小三一听这个，立刻来了精神：“东街的李铁匠家，他家那只老母鸡……”
“停，”李闲抬手打断他，闭着眼掐了掐指头，一副高人做派，“李铁匠家门口是不是有棵歪脖子树？那鸡不打鸣，是阴气沾染了树，树又影响了家禽，小事一桩。”
张小三瞪大了眼：“先生神了！他家门口真有棵老槐树！那西市的王屠夫家……”
“王屠夫，杀业重，他家的狗乱叫，不是看见了脏东西，就是感觉到了地煞，”李闲眼皮都没抬，“你接着说，镇南头刘寡妇家又是怎么回事？”
张小三彻底服了，竹筒倒豆子般将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而李闲每听一桩，都会貌似不经意地点评一两句，仿佛整个黑木镇的怪事都在他的推算之中。
每一个异常现象，都对应着煞气泄露的路径和强度，通过这些信息，可以推断出整个黑木镇的风水格局，找到关键节点。
这些地方，我都需要实地去看看。李闲沉吟道，不过我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能长途奔波，要不然这样，你帮我跑腿，按我说的去办一些事，如何？
张小三连连点头：先生但有差遣，小三义不容辞！
李闲满意地点头，明天你先去李铁匠家，就说是我让你去的，让他在鸡舍里挂一面小镜子，镜面朝外。记住，必须是铜镜，不能是铁镜。
再去王屠夫家，让他在狗窝旁边撒一把黑豆，连撒三天。
刘寡妇家的孩子夜哭，让她在孩子床头放一张红纸，上面写太阳照，月亮照，小儿郎快快长，记住，必须用朱砂写，普通墨汁不行。
至于张员外家的井水...你去告诉他，让他找人把井重新淘一遍，井底放一块生铁，井口挂一串红辣椒。
张小三听得认真，不时点头确认。
李闲看着他，心中暗笑。这些办法有一部分确实有用，比如铜镜反煞、黑豆辟邪，但更多的是心理暗示。关键是，通过这些小动作，他可以在整个黑木镇布下一张无形的网。
每一个听从他建议的人，都会成为这张网的一个节点。而当这些节点连成一片时，就是他收割功德气运的时候。
对了，李闲似乎想起了什么，这些事办完后，你记得回来告诉我结果。如果有效果，我再教你几招。如果没效果...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张小三急忙问：如果没效果呢？
那说明问题比我想象的严重，需要动用更高层次的手段了。李闲神色凝重，但那样的话，代价也会更大。
张小三听得心中一紧，连忙保证一定按李闲的要求去办。
送走了张小三，他重新躺回床上，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王奎挪了挪身子，胸口的伤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他看着李闲，眉头紧锁，压低声音道：“先生，我王奎是个粗人，只认刀对刀，枪对枪。您现在让小三子去传这些话，弯弯绕绕的，我看不懂，但总觉得……比跟刘家祖坟那个怪物硬拼还悬得慌。这人心要是煽起来，可比刀子更收不住，到时候别说陈大人，咱们自己都得陷进去。”
招摇？李闲转过头看着他，我这叫低调行善，你懂什么？
可是...王奎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没什么，”王奎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和疏离，“就是觉得……先生您现在笑得越多，我这心里怎么越没底。以前您跟人动手，我好歹知道刀该往哪儿砍。现在，我感觉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怕是连血都看不见，事儿就已经了了。这种感觉……让人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