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咚咚咚跑回家,拿了个大雷子出来。
所谓“大雷子”,就是特大号鞭炮。
普通小鞭炮像铅笔那么细,跟钉子差不多长。
可大雷子又长又粗,尺寸翻倍,粗细跟奥利奥饼干差不多。
外面裹着厚纸,里面装的是烈性 ** 。
“看我的!”
棒梗拿着点着的香,凑近大雷子的引信。
他算准时间,准备往一大妈屋里扔。
哼……这次非炸你个老东西不可。
棒梗在心里恶狠狠地骂。
然而棒梗忽略了一个关键:大雷子的引线燃烧得更迅猛。
由于其中填充的是烈性 ** ,大雷子的引信也采用了烈性材料。普通的小鞭炮点燃后大约三秒才会 ** ,而大雷子这东西,仅需一秒多。
显而易见,棒梗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左手还高举在空中,耳边却猛然响起一阵剧烈的 ** 声。
砰——
巨大的 ** 声震得棒梗耳鸣不止,嗡嗡作响。
左手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我的手……我的手……”
“疼啊……疼死我了……”
贾文、仓库和银行,一个个目瞪口呆。
贾文更是一句粗口脱口而出。
天……不会吧不会吧……我只是想挑拨壹大妈和秦淮茹争执起来,没想到却把棒梗炸了。
这都什么报应啊!
“怎么了?”
“怎么了?”
“棒梗!”
秦淮茹这下慌了,急匆匆从屋里跑出来,一眼看见儿子满手鲜血。
嘶——
她几乎要晕过去。
血啊!
我儿子的手……
秦淮茹看向棒梗的手,天哪,从虎口到掌心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血水混着 ** 的黑灰不断往下淌。
棒梗疼得死去活来。
“妈……妈妈……疼啊……好疼……”
** 渗入伤口,怎能不疼?
“你……你们……你们……”
秦淮茹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本想将儿子受伤的责任推给别人,可环顾四周,却发现根本无人可指责。
贾文、仓库和银行躲得远远的,压根没和棒梗一起玩。
至于壹大妈——
又怎能怪到她头上?
秦淮茹哭了:“儿子,儿子……去医院,谁能送我们去医院啊!”
往常这个时候,傻柱总是第一个冲过来。
可惜——
此刻的傻柱正在拘留所里啃白菜。
秦淮茹环顾四周,竟找不到一个能帮忙的人。
秦淮茹忽然意识到,已经没有人愿意帮自己了。
“壹大爷……壹大爷……”
她只好拉着棒梗,来到壹大爷门前。
现在院子里对他们家还算友善的,也就只有壹大爷了。
可惜。
壹大爷本想帮秦淮茹把孩子送去医院,但壹大妈在屋里硬是拦着不让。
“走走走……”壹大妈语气凶狠,“你就知道帮他们,那一家子都是白眼狼你看不出来吗?根本靠不住……”
刚才还用炮仗扔我们呢!
之前还用雪球砸过我呢!
平时对老贾家多好,谁想到会落得这么个结果。
壹大妈算是看透了棒梗这孩子的本性,说什么也不让易中海去帮忙。
秦淮茹在门外听见了壹大妈的话,沉着脸转身离开。
壹大爷不愿帮忙了,还能找谁呢?
“李琴……”秦淮茹求到了李琴家门口,几乎要跪下来,“你们家有自行车,能不能帮我把孩子送到15医院去?”
李琴摇摇头:“我这儿还有事呢,走不开,真没空。这样吧,贾文的三轮车借你骑,你蹬三轮带孩子去吧!”
其实李琴哪会有什么事。
棒梗伤得不轻,送孩子去医院本是应该的,但李琴不愿意——主要是怕。
怕秦淮茹又耍什么花招。
现在你答应送,她就会送;等会儿说不定还会得寸进尺,要更多东西。
比如:“我们家没钱了,你帮忙垫一下医药费吧。”
“你还是孩子伯母呢,过两天就还你。”
这种事,李琴以前可没少经历,但垫出去的钱,秦淮茹从来没还过。
只能说,李琴太了解秦淮茹了。
“好吧。”
秦淮茹也没心思再算计李琴了,儿子的手还淌着血。她接过钥匙,打开三轮车锁,搬了个凳子让棒梗坐在车斗里,自己则跨上前面的驾驶座。
她从没骑过自行车。
但总见过。
贾文那个小屁孩整天骑车到处跑,这三轮车又不会倒,骑起来能有多难?
可一上车,秦淮茹才发现自己错了。
双手握着车把,脚下稍一用力——
整个三轮车就像要往一边倒。
“不行不行……要翻了……要翻了……啊!”秦淮茹吓得赶紧跳下了车。
棒梗还在车后头大哭,秦淮茹又不会骑。
这可怎么办?
她只好哀求地看向李琴。
李琴说:“贾文……你去送一下棒梗……把他们带到医院就回来!”
“好!”
贾文骑上车,说道:“秦淮茹,你坐后面照看棒梗吧!”
两人上了车。
棒梗从车厢里摸出一个手指头大小的塑料娃娃,问:“这是什么?”
贾文回答:“那是果果的玩具,你别拿,放回去!”
“哦。”棒梗乖乖放回去,却又偷偷藏了起来。
噔噔蹬……
贾文熟练地蹬着车出了门。
红星路那边有家普通的发热门诊,但估计治不了棒梗的伤,于是贾文直接骑车去了社区医院。
那里离四合院大概两三公里,也不算太远。
“到了。”贾文说:“秦阿姨,你快带棒梗去看看吧!”
“好!”秦淮茹下了车,背着棒梗说:“文文……你也跟我一起进去吧,我不识字,怕弄不清楚。”
贾文道:“棒梗不是认字吗?好吧……我陪你去。”
他锁好三轮车,跟着秦淮茹一起走进社区医院。
一楼门诊处先挂号。
这个年代挂号还不用交费,直接领个号牌就能进诊室。
因为是大年初一,拿了号牌却找不到医生——都回家过年了。
没办法,只好又转去区里的大医院。
最后在大医院才找到医生。
这样来回一折腾,棒梗手上的血一直没止住,也不知流了多少,整张小脸惨白惨白的。
医生检查后说:“伤口是外伤,倒不算严重,但耽搁太久了,孩子失血过多,得输血。”
于是棒梗一边输血,一边清洗包扎。
忙活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最后结账时,医生递来一张单子:“贾梗是吧?一共十一块三毛钱……”
“这么多!”
秦淮茹脸色一白。
十一块啊,这都快抵我半个月工资了。
她身子微微发抖。秦淮茹兜里确实有钱,一共也就十三四块,是准备过年回娘家买礼的。
要是全给了医院,还怎么回娘家?
一年一度回村被人高看一眼的机会,难道就这么没了?
秦淮茹心里很不甘心。
她望望医生,又望望贾文,说道:“贾文,你带钱了吗?我身上不够,你先帮我垫上,回家阿姨就还你,行不行?”
秦淮茹清楚贾文身上有钱。
毕竟他钱多得花不完,整个550大院无人不晓。
贾文只是笑了笑,没接话。
一旁的医生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哎,我说这位同志,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还找小孩子要钱?”
“你该不会是不想付医药费吧?”
贾文也一脸无辜地开口:“是啊……秦淮茹,我只是个孩子,哪来十几块钱?你也太过分了……”
“来来来,”医生说道,“不想付钱是吧?那就把孩子的纱布拆了,药也洗掉!”
秦淮茹慌了神。
什么能有儿子重要?
“好好好……你等等……”她伸手往口袋里摸了摸,“哎呀,我这记性,我其实带着钱呢……”
“噗……”
医生、护士和周围的病人,都差点笑出声。
好家伙……
这世上竟还有这种人。
真是绝了……
连小孩子都算计,这心机也太深了。
贾文朝秦淮茹竖起大拇指,毫不客气地说道:“秦淮茹,你是真能算计啊,谁的便宜都想占,连我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我好心送你们娘俩来医院,你倒算计到我头上了?”
“行……你们自己慢慢回吧,我不伺候了!”
说完,贾文直接转身出门,骑上车就走了。
剩下五公里路,你们就慢慢走回去吧!
秦淮茹拉着棒梗走出诊室,却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贾文早已不见人影。
“这个死贾文……”
秦淮茹狠狠骂了一句:“居然把我们娘俩扔在这儿不管了!”
“我……”
“臭贾文!”
骂了几句仍不解气。
棒梗却拽着秦淮茹的手,闹着要坐车。
“妈……我生病了,浑身疼,我要坐车,我就要坐车!”
“不让我坐车,我就躺这儿不走了!”
秦淮茹急了。
这可是医院,躺地上像什么样子。
“好好好……”秦淮茹赶紧哄道:“坐车,儿子,妈带你去坐公交车,好不好?”
“贾文那破车那么小,咱不坐,咱去坐大公交!”
“好!”一听能坐大汽车,棒梗顿时高兴起来。
这可是辆大公共汽车,棒梗天天都能看到,却从没坐过。
来到公交站,秦淮茹却傻了眼:站牌上花花绿绿的,除了数字,别的字她一个都不认识。
哪辆车到哪儿,怎么坐?
她只好向旁人打听:“同志,请问去红星路该坐哪趟车?”
一位好心人看了看她,说:“这儿没有直达红星路的车,你得转车。”
“还要转车?”
秦淮茹倒吸一口凉气。
坐一趟车五分,两个人一毛,转车还得再加一毛。
可要是不转车,就得背着儿子走回去。
行吧,两毛就两毛!
我秦淮茹又不是出不起!
“大哥,我不识字,这车该怎么转啊?”她眼巴巴望着那人。
旁边那人的同伴笑了:“先坐13路到终点,再转45路,坐到头就是红星路。”
“正好我们也坐13路,你跟我们一起吧。”
“对对对,”另一人附和,“我们也住红星路那片,大姐你放心,跟着我们走,错不了!”
“啊?”秦淮茹连忙跟人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