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宗主，回神了。”姜凡看着有些发懵的厉无雨，笑着提醒道。
厉无雨是真的没反应过来，他完全没看懂姜凡这波操作。前一秒还救下黄飞，下一秒就亲手送他归西？这转折太过突兀，让他一时理不清头绪。
“姜凡，”厉无雨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目光复杂地看向眼前这个年轻人，“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我要征兵。难道是我表达的不够清晰？”说着，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太师椅，直接摆在了厉无雨面前，施施然坐了下去，姿态闲适得仿佛在自家后院。
“你要不要也来一把？”
厉无雨抽了抽嘴角，心中无语至极。真想给就直接拿出来啊！他强压住吐槽的冲动，生硬地挤出三个字：“不必了。”
姜凡微笑点头：“那好吧。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了？”
厉无雨索性也盘膝坐下，一边暗自运转体内残存的魔元调息伤势，一边抬眼看向姜凡：“怎么谈？”
“简单。”
姜凡伸出两根手指：“筑基期弟子两千。金丹期修士五十。至于物资嘛……随便给个几十万大药意思意思就行了。”姜凡的语气就像是菜市场买菜。
厉无雨听到这个数目，心中略微一松，这已经比姜凡刚来时候喊得五千靠谱许多。
这个数字虽然依旧让血炉宗肉痛，但并非无法承受。
但价还是要还的，厉无雨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姜将军，血炉宗近年每况愈下，实在是捉襟见肘。这数目，能否再削减一二？”
看到厉无雨态度软化，姜凡撇了撇嘴，同时心里也有点怀疑，按理说魔皇军的名声在太墟州挺好使的，那厉无雨怎么一上来就跟吃枪药似的要打要杀。
“我可是看在得了你血炉宗禁地好处的份上，才将五千兵额主动减到两千的，已经够意思了。”说到此，姜凡话锋一转继续道：“另外你也别说我不讲情面，大药可以少给一些，但人，一个都不能少。”
再次听到“禁地好处”四个字，厉无雨心口又是一阵绞痛，那本该都是他的机缘！
不过，他显然是自作多情了。起源之火自有其灵性，即便没有姜凡几人，也绝不会认可他这个满身煞气的魔修。姜凡能分润力量，是因为火焰在他身上感知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白渊鱼和夜琉殇，纯粹是沾了姜凡的光。
厉无雨认命般重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行，我答应你。”
姜凡却没有立刻接话，而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厉宗主，有件事我一直挺好奇的。最开始，你那火气怎么那么大？我们好像没什么深仇大恨吧？”
‘我火气大？’厉无雨心中瞬间被一股憋屈填满，‘你直接把那战舟悬在我宗门头顶，上来就用那种命令的口吻勒令我一炷香之内滚出去迎候，还不许我有点脾气？！’
厉无雨暗自把姜凡腹诽了个遍，但随即，一丝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
他脾气是暴躁，但也不至于如此不智。想到此，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不远处黄飞那冰冷的尸体，心中顿时了然，战斗爆发前，正是黄飞和几个心腹长老在一旁不断煽风点火，将他架到了火上烤，才让他彻底失去了冷静的判断。
姜凡见厉无雨低着头沉默不语，笑着追问了一句：“莫不是厉宗主心里，还是觉得不甘？”
厉无雨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对着姜凡拱了拱手，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和疲惫：“哪还有什么不甘。说到底，是我厉无雨技不如人，先前也是我自视过高，过于冲动莽撞，冲撞了将军，还望将军海涵。”
姜凡摆摆手，笑容显得格外真诚自然，“宗主客气了。现如今，我也算是沾了你血炉宗禁地的光，得了不少好处。勉强说起来，也算是一家人了。些许误会，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这番话落在厉无雨耳中，无异于往他伤口上又撒了把盐，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但形势比人强，此刻清醒过来的他，对局势看得更清楚了。
姜凡动用了万魂幡，基本坐实了无生门弟子的身份。而他身后那个使双刀、气质清冷的年轻女子，厉无雨也认了出来，正是当初魔皇玄鸩来抓壮丁，被血煞宗那老婆子送出去的血煞宗圣女！
当初他还曾嗤笑那个老婆子是被玄鸩魔皇吓破了胆，竟把自家圣女拱手送人。如今看来，这恐怕是血煞宗下的一盘棋！
三宗面和心不和，暗斗不断。眼前这三人，背后不仅站着强大的魔皇军，还牵扯着无生门和血煞宗这两大宗门！如今这两个小辈联手就能压制他，若是他们再调动无生门和血煞宗的力量……
想到这里，厉无雨背后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开口道：“姜将军，此地并非议事之所。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详谈？”
看着厉无雨那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姜凡点了点头，这禁地确实也没什么可惦记的东西了，外边战舟上还有几百号兄弟等着，也该出去看看了。
他站起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也好。那便去我的战舟之上聊吧。”
厉无雨立刻点头应允，此时的他反倒不怎么担心姜凡会对他不利了，真想杀他，刚才在禁地里有的是机会。
一行四人御空而起，穿过禁地上方那个巨大的破口，离开了禁地。
外面围观的众多血炉宗弟子，看到自家宗主竟然和那三个“入侵者”并肩而出，一时间全都傻了眼，面面相觑，完全看不懂这局势的走向。
只有人群中几位长老级别的人物，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阴沉难看。大长老黄飞没有出来，结局不言而喻。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和忧虑，知道一场风暴即将降临，各自怀着沉重的心思，悄然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