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房间里,方多病的眉头拧得像团乱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气死我了!简直气死我了!”
离儿和旺福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公子被气成这样,只能小声安慰。
离儿递上一杯凉茶:“少爷,您消消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谁能想到那李莲花看着温文尔雅,竟是只老狐狸呢?”
旺福连忙点头附和:“就是就是!少爷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再说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您忘了出门前夫人怎么说的?”
他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模仿何庄主的语气,“你要是敢再往百川院凑,老娘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她每次都这么说!”方多病猛地转身,将手里的茶杯“噔”地一声墩在桌上,茶水都溅了出来,“哪次真动过我一根手指头?我娘就这脾气,刀子嘴豆腐心!”
离儿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少爷,还有件事……咱们带出来的银票,好像都不能用了。方才我去楼下结账,掌柜的说那些银票是去年就作废的旧票,还催咱们连夜搬走呢。可您也知道,咱们住惯了上等房,那通铺小柴房,哪里能住得惯啊?”
方多病一愣,随即更加上火:“怎么会这样?”
他咬了咬牙,从腰间解下几个物件,一股脑塞给离儿:“拿去!把这些当了,换些现银来!我就不信了,既然来了嘉州,岂能这么铩羽而归?咱们先去灵山派,把掌门‘蝉蜕登仙’的案子查清楚,再找那李莲花算账!”
离儿和旺福对视一眼,只能拿着东西下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方多病一人,他看着窗外,恨恨地攥紧拳头:“李莲花,你给我等着!我迟早把你揪出来,让你知道百川院刑探的厉害!”
次日一早,方多病便带着离儿和旺福赶往嘉州城。
到了嘉州城门口,只见城内人声鼎沸,车水马龙,比他想象中还要热闹。
方多病随意拦住一个挑着担子的老汉,拱手问道:“老伯,麻烦问一下,灵山派怎么走?”
那老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带着点古怪:“你也要去灵山派?”
见方多病点头,他又咂咂嘴,“年纪倒是有点大了……喏,往那边走,看到没?好多人都往那边去,你跟着凑个热闹就知道了。”
方多病听得一头雾水,“年纪大了”是什么意思?
灵山派难道还挑年纪收徒不成?他心里疑惑,却还是谢过老汉,带着离儿和旺福往老汉指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就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挤在一面公示栏前指指点点。
方多病挤进去一看,只见上面贴着一张红纸,写着灵山派要“识童”的消息。
说是掌门羽化登仙后,门派需要一位“灵童”继承衣钵,要求是四月初六生辰,脚心有颗莲花状的痣。
“原来是找灵童啊……”方多病恍然大悟,难怪那老汉说他“年纪大了”。
他正看着,身边的旺福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神神秘秘地把他拽到一旁,脱了自己的鞋子,指着脚心说道:“少爷,您看!我也是四月初六生的,你看这颗痣,像不像莲花痣?”
离儿在一旁捂着鼻子,皱着眉道:“旺福,你这多久没洗脚了?味儿也太大了!”
方多病低头一看,旺福脚心上确实有颗小黑痣,只是歪歪扭扭的,怎么看也不像莲花。
他抬手敲了敲旺福的脑门:“我看你是脑子里长了颗痣!这种骗人的把戏你也信?灵山派找灵童是假,指不定藏着什么猫腻呢!”
正说着,就听有人在喊:“阿福!阿福!”
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青年拨开人群跑了过来,看到旺福,眼睛一亮:“可算找到你了!”
旺福愣了愣,随即认出人来:“表哥?你怎么在这儿?”
那青年是旺福乡下的表哥,他拍了拍旺福的肩膀,又看了看方多病和离儿,笑着打招呼:“这位就是你常说的方大少爷吧?我是阿福的表哥。”
方多病点点头,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旺福的表哥搓了搓手,兴奋地对旺福说:“阿福,你看没看公示栏?那灵山派找灵童的消息,说的不就是你吗?四月初六生,脚心有莲花痣,这可不就是你嘛!”
方多病一听,连忙拦住他们:“先别急着说这个。我们正好也是为了灵山派掌门‘蝉蜕登仙’的事来的,你给我们说说,这灵山派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人找了家路边的茶摊坐下,表哥喝了口粗茶,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灵山派的底细:“这灵山派啊,说是门派,其实更像个风水玄门,掌门最会看相算卦,信徒多得很,香火钱收得盆满钵满,富得流油。”
又看了看方多病说道:“当然了,肯定没法跟方大少爷您比。不过在咱们嘉州,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体面门派。”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不过这门派有个规矩,门里的人都不能成亲,说是要‘清净修行’。”
“所以掌门没了,就只能徒弟当继承人。七天前,老掌门‘蝉蜕登仙’了,身子都硬了,脸上还带着笑,跟睡着了似的……”
方多病听得认真,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不能成亲,找灵童继承,掌门离奇死亡面带笑容……这灵山派,果然藏着不少疑点。
另一边,李莲花和归宁驾着莲花楼,也慢悠悠地进了嘉州城。
将马车停在一处僻静之处,李莲花拍了拍身上的灰,对归宁道:“我去灵山派逛逛。”
归宁点头继续治病挣钱,他看着李莲花的背影,自己怎么总被他当做孩子,叹了口气接待来看病的百姓。
灵山派山门前,只见朱漆大门紧闭,门口守着两个道士。
李莲花上前,拱手道:“小道长请了,在下李莲花,来找贵派老掌门讨笔药钱。”
那两个道士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脸色一沉:“胡说八道!我们掌门羽化登仙,岂会欠你药钱?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罢,不等李莲花再说什么,就“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也不生气,转身正要离开,就见远处来了一群人,为首的那个锦衣少年,不是方多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