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唇边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时机将至!
郭兴已冲破敌阵,体内一股暖流正修复着他的伤口,补充着消耗的体力。
然而,全神贯注于官兵督战队的郭兴,丝毫未察觉身体的异样。
时机已至!
朱慕环顾战场,瞬息间便将战局尽收眼底。
超凡的洞察与推演之力,令他仅凭一眼,便洞悉全局。
先拿你祭旗!
他锁定了正率骑兵冲击己方步兵的耶律胜利。
同一刻,郭兴猛然掷出盾牌,将一名官军骑兵击 下,随即飞身扑倒另一人,利刃划过其咽喉。
他身后,黑旗军战士如狼似虎,杀入官兵骑兵阵中。
嗤!
郭兴后背挨了一刀,铠甲破裂,鲜血淋漓,但沸腾的战意让他无视痛楚,反手拽下偷袭者,刀尖精准刺入其颈间缝隙。
他俯身避过刺来的长矛,挥刀斩断马腿,战马哀鸣倾倒,压断了骑手的脖颈。
郭兴抓起长矛,奋力投出——
噗!一名正指挥撤退的 被贯穿胸膛。
“兄弟们,杀穿他们!”
郭兴只觉力量奔涌,战意如烈火般炽烈,久战不疲,反愈战愈勇。
官兵骑兵接连被黑旗军拖下马背,伤亡竟远超预期。
这支千人骑兵乃野先嫡系,他岂容折损?当即又派八百骑出阵驰援。
至此,野先本阵兵力已不足五千!
朱慕眼中精光骤现——良机已至!
轰隆隆!
铁蹄撼动大地。
耶律胜利正整顿骑兵,欲再袭黑旗军方阵,忽觉异样。
他猛然回首,但见烟尘蔽日,黑甲铁骑如幽冥鬼魅破雾而来,直指自己!
朱慕的攻势异常凶猛,当耶律胜利看清黑旗军骑兵的阵型时,心中顿时一沉——
两千骑兵竟分成三路,左右两翼各八百骑,由两名将领率领,迂回包抄他的侧翼。
而朱慕本人仅率四百精锐,如尖刀般直 的中军。
撤退?
耶律胜利迅速估算,战马加速的时间已不足以避开冲锋。
他眼中闪过狠厉,索性率八百余骑迎向朱慕,企图以人数优势突围。
他不敢与朱慕正面交锋,藏身于骑兵之中,料想乱军之中对方难以锁定自己。
然而,关刀劈落的刹那,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朱慕的记忆力惊人,即便他摘去红缨,仍被一眼识破。
刀光闪过,耶律胜利毙命,麾下骑兵溃散,最终被朱慕的四百骑围剿殆尽。
此战朱慕仅折损百余人,整军后沿战场边缘疾驰,直逼野先本阵。
“大、大帅!朱慕朝我们杀来了!”野先的亲信声音发颤。
野先强压怒火,心中同样惊惧。朱慕连斩突速和与耶律胜利,其悍勇远超传闻。
但他不能露怯,厉声下令:“步兵列阵阻敌!两千精骑随我伺机攻其侧翼!”
烟尘渐近,野先握紧缰绳,死死盯着那道逼近的黑旗……
野先突然灵光一闪,转身对身旁的将领说道:记得你上次攻城时头盔被砸坏了吧?来,咱俩换换,待会还要靠你对付朱慕呢!
那将领先是一怔,随即激动得声音发颤:这......这怎么行?
野先爽朗大笑,重重拍着他的肩:有什么不行?区区头盔罢了!你们平安,本帅才能平安啊!
说罢直接摘下对方的头盔,顺手将自己的鎏金狮盔戴在他头上,自己则戴上那道带着凹痕的铁盔——其实破损并不严重,只是微微凹陷了一小块。
正好合衬。野先满意地点头。
将领抚摸着头上华光流转的头盔,眼眶泛红:谢大帅恩典!属下誓死护卫大帅周全!
好!信你!野先又拍了拍他,转身继续观察战局。
将领昂首挺胸策马立于野先身后,志得意满地环视同僚,全然未察觉众人眼中闪过的怜悯。
野先目光如炬盯着漫天烟尘。
朱慕的铁骑越来越近,数千铁蹄撼动大地,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震颤。
尘土飞扬间,凛冽杀意席卷天地。
前锋骑兵已压低长矛,森冷矛尖汇成死亡荆棘,朝着步兵方阵汹涌扑来。
冲在最前的乌骓马通体墨黑,披挂玄甲。马背上魁梧如山的黑甲大将戴着无面铁盔,倒拖的青龙偃月刀在地面犁出深沟,翻涌的泥浪掩不住刀锋寒芒。染血战袍在风中绷得笔直,无声昭示着累累战功。
放箭!
野先的军令层层传下。
霎时箭雨遮天,叮当声不绝于耳。铁骑们低头冲锋,任凭箭矢在铠甲上迸出点 星,或从甲缝间透入......
有人身中数箭,仍咬牙冲锋;也有人运气不佳,仅中一两箭,却正中要害,跌 下;更有战马被射倒的骑手,坠地后被后续铁蹄踏成血泥……
作为众矢之的,朱慕只是微微俯身,避开飞矢,面甲下的双眼死死锁定百步外野先的帅旗,以及那顶耀眼的金盔。
胯下乌骓似通人意,骤然加速,如黑风席卷,瞬息冲至敌阵前。
“嗡——”
大关刀如地龙翻身,掀起尘浪,刀光如月,一闪而逝。
前排官兵倒飞而出,严整军阵豁开缺口。乌骓不停,撞飞拦路之敌,拒马枪阵顷刻瓦解。
朱慕如猛虎入羊群,刀光泼洒,借马势收割性命。野先精锐未能阻其分毫,转眼已被突入腹地。后方黑旗铁骑洪流般压上,战局瞬间沸腾。
“轰!”
撞击声如闷雷炸响。
惨叫、兵刃断裂、骨骼碎裂、战马哀鸣,交织成一片。
狭路相逢,唯勇者胜!
退即死,进或生。
朱慕撕开的裂口急速扩张,官军阵列如弹簧般扭曲,或崩断,或反弹。
而朱慕眼中唯有野先首级。
金盔在帅旗下熠熠生辉。
关刀所向,人甲俱碎!
转瞬已杀至野先与众将跟前。
野先骤觉窒息,冷汗涔涔。
这朱慕一人之威,竟压过千军万马!
面甲无相,目光森然掠过。
野先几欲弃甲而逃,却见朱慕视线最终定格在——那顶金盔之下。
野先先是一怔,随即面露喜色,他临时想出的计策奏效了。
他不动声色地勒紧缰绳后退数步,将那名将领推到阵前,同时压低声音道:本帅的亲兵队交予你指挥,若能斩杀朱慕,保你享尽富贵!
那将领闻言大喜过望,却未察觉野先与其他将领正悄然与他保持距离。
亲卫听令!围杀朱慕!将领意气风发地高声喝道。
野先又转头对另一名将领吩咐:速去传令,命阿满率五百金狮卫从侧翼突袭。本帅倒要看看,这朱慕是否真能以一敌百!
金狮卫乃野先麾下最精锐之师,每位战士皆是从百战精兵中层层选拔而出。统领阿满本是西伯利亚的罗刹野人,力大无穷。当年野先遇见他时,他正单刀与巨熊搏斗,最终将猛兽斩杀。野先惜其勇武,以重金相聘,得其忠心效命。
这五百金狮卫与阿满,正是野先最大的倚仗。昔日在北境,他曾凭此精锐之师大破四倍敌军。这也是他至今仍有信心对抗朱慕的底气所在。
野先的亲卫确实训练有素,他们列阵严整,悍不畏死地阻挡着朱慕的冲锋,使其攻势为之一滞。
朱慕透过面甲冷冷凝视着前方那顶金色头盔,体内热血奔涌,心脏剧烈跳动,澎湃的力量流遍全身。
自寻死路!朱慕看着脚下拼死抵抗的精兵,冷冷吐出四字。手中关刀骤然加重力道,招式化繁为简,只剩左右横扫二式。
这简单的招式却令敌军难以招架,力量悬殊实在太大。此刻的朱慕宛若巨象,关刀如鼻,每次横扫都击倒大片敌兵。
眼见朱慕再度提速,野先与众将皆冷汗涔涔。那戴金盔的将领方才被富贵迷了心窍,此刻热血退去,恐惧渐生,正犹豫是否撤退时,金狮卫终于杀到。
呔!贼子受死!一声生硬的汉语暴喝从朱慕身后传来,伴随着隆隆马蹄声。
朱慕回首,只见一名比自己更为魁梧的巨汉,骑着枣红战马疾驰而来。
“不好,虎王有险!”
濠州城头的红巾军将士齐声惊呼,郭子兴猛拍城墙,连手掌生疼都浑然不觉。
小九当心!朱重八、徐达等人扯着嗓子大喊,明知朱慕听不见仍忍不住呼喊。
不远处山丘上,常遇春再次蹦了起来。这次冯氏兄弟没拦他,两人同样站起身,忧心忡忡地望着那个巨汉率领五百铁骑直扑朱慕后背。
乖乖,这世上竟有这般高大之人?比狗熊还要壮实!常遇春瞪圆眼睛惊叹。他素来自诩身材魁梧,今日却接连见识了朱慕和阿满这两个异类。尤其是阿满,身高逾两米二,骑在骏马上双腿几乎拖地。
蓝玉也紧张地攥紧拳头站起身,盯着阿满冲向朱慕的身影,嘴里不住地碎碎念。
轰!
阿满人未至,狂暴气势已如实质般压来。常年与虎狼搏杀养成的煞气,足以令寻常武者未战先怯。
但朱慕岂是常人?
背后袭来的凌厉气势非但没让他畏惧,反而激发体内热流奔腾,停滞多时的身体素质竟又突破瓶颈。
哈哈哈!
朱慕朗声大笑,头也不回地反手挥动大关刀横扫身后。恰在此时,阿满的金瓜锤挟着万钧之势砸落,正撞在刀锋上。
铛——
关刀震开金瓜锤,刀势不减半空划出圆弧,又以刁钻角度回劈而来。此刻的朱慕早已超脱招式束缚,每个动作都浑然天成,未必完美却绝对致命。
漂亮!
几处观战点同时爆出喝彩。常遇春看得热血沸腾,他本就武艺超群,此刻见猎心喜,恨不能下场较量。
朱慕因系统热流之故,向来喜欢冲锋陷阵。在无数场以寡敌众的厮杀中,他磨炼出独特的群战技法——所谓群战,往往是他单挑一群敌人。这使他的招式愈发简练隐蔽,出手如电。
面对这记变招,阿满显然准备不足。仓促间只得横锤格挡,试图卸力。却低估了朱慕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