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梯,矗立于中极域之巅,是连接仙界天地法则的纽带。传闻此梯由开天辟地时的一缕混沌之气凝结而成,共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每向上一阶,天地法则的威压便重一分,寻常大罗境修士能踏上百阶已是极限,即便是神灵境,也需凝神聚力方能登顶。
韩烨身着月白道袍,步履轻缓地走在神梯之上。他身后三步,凌玥手握墨影剑,素白的裙摆在罡风中微微飘动,额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自接任仪式结束后,韩烨便提出要带她登这九天神梯,说是要传授掌控法则的诀窍,可一路行来,他始终未发一言,只是偶尔停下脚步,让她感受周围法则的流动。
“韩烨哥,”凌玥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因抵御威压而有些发颤,“这神梯上的法则……为何如此驳杂?”
韩烨在第三千阶处停下,转身望向她。此时的凌玥,灵力运转已略显滞涩,原本顺滑的月影剑意被周围狂暴的法则之力冲击得七零八落,可她握着剑柄的手却始终稳定,眼神中的倔强一如当年在锁仙塔外,哪怕面对敖烈的威压也未曾退缩。
“你试着将月影剑意散入周围的法则中,”韩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着身侧一缕流转的风之法则,“不要去抵抗,也不要去吞噬,就像你当年在月影谷中,让自己融入月光那样。”
凌玥依言照做,缓缓散去周身的剑意屏障。刹那间,狂暴的法则之力如潮水般涌来,撕扯着她的经脉与神魂,仿佛要将她彻底碾碎。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墨影剑的剑身也因主人的动摇而发出嗡鸣。
“稳住!”韩烨的声音带着一丝神力,如定海神针般传入她的识海,“你守护紫云阁时,面对过比这更凶险的局面。那时你如何做的?”
凌玥的脑海中瞬间闪过画面:三年前,北域冰原的修士趁韩烨闭关,突袭紫云阁西坊市,她带领执法堂弟子死守三日,剑峰染血却半步不退;五年前,地冥域的阴煞之气泄露,是她冒着神魂被侵蚀的风险,以月影剑意净化了半个坊市……那些画面中,她的剑从不是为了杀伐,而是为了守护。
“我……”凌玥深吸一口气,识海中的慌乱渐渐平息,“我不是在抵抗敌人,而是在守护身后的人。”
“正是如此。”韩烨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法则亦是如此。你不必想着去掌控它,就像你不必想着去掌控月光——你只需明白,它为何流动,为何存在。当你与它的‘目的’相通时,它自会为你所用。”
他抬手一引,神梯旁的一缕水之法则突然化作涓涓细流,绕着凌玥的手腕流转,原本狂暴的气息变得温顺柔和。“你看,这水法则,既能化作滔天巨浪,也能成为滋润万物的甘霖。关键不在于它本身,而在于驱动它的‘心’。”
凌玥怔怔地看着那缕水流,忽然福至心灵。她闭上双眼,不再去刻意感知法则的狂暴,而是回想自己守护紫云阁的每一个日夜:看着弟子们在演武场修炼时的欣慰,处理坊市纠纷时的公正,面对外敌时的决绝……那些情感如种子般在识海中生根发芽,与体内的月影剑意渐渐融合。
“嗡——”
墨影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剑身上流淌的月影不再是冰冷的守护,而是多了一丝温润的生机。周围的法则之力仿佛受到了感召,不再冲击她的神魂,反而如繁星般围绕在她周身,形成一道璀璨的光带。
“这便是‘守护之剑’的雏形。”韩烨的声音带着笑意,“你的剑意源于守护,法则自然会向你展现它守护的一面。不必模仿我的炼体法则,也不必追寻敖烈的毁灭之道——你的道,就在你握剑的手心里,在你守护的每一寸土地上。”
凌玥睁开眼,眼中已无半分迷茫。她对着韩烨深深一拜,语气坚定:“弟子明白了。韩烨哥,凌玥在此立誓,此生定以守护紫云阁为己任,护八域安宁,守法则平衡,纵粉身碎骨,亦不违背今日之誓!”
话音落下,九天神梯突然剧烈震动,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台阶同时亮起金色的符文,一股浩瀚的天地意志降临,将凌玥笼罩其中。这是仙界对誓言的认可,也是法则对新守护者的馈赠。
韩烨静静地看着被金光包裹的凌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知道,从这一刻起,紫云阁真正有了新的传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