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山主峰的紫宸殿内,梁柱上雕刻的金龙早已失去往日的威严,龙鳞在惨淡的天光下泛着灰败的色泽。敖烈负手立于殿外的白玉露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枚鸽卵大小的晶石——神址核心。晶石表面流淌着幽蓝的光华,内里仿佛有无数星辰在明灭,那是足以让任何修士疯狂的本源能量,此刻却像一块烙铁,灼烧着他的心神。
山下传来的喊杀声已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降者不杀”的喊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敖烈的耳膜上。他猛地转头,视线穿透缭绕的云雾,能看到联军大营连绵十里,玄青色的营帐在山风中猎猎作响,营寨之间的篝火如同星辰,将半个夜空都映照得透亮。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天罗山的几处侧峰已亮起了白色的信号烟——那是他亲手定下的投降标识,如今却被自己的族人用来向敌军示好。
“废物!一群废物!”敖烈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猛地挥手,露台边缘的汉白玉栏杆瞬间化为齑粉,“本王养了你们三百年,给了你们修炼资源,给了你们天罗域的荣华,如今不过是区区一个韩烨,就让你们吓破了胆?”
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两名宗灵境修士捧着食盒战战兢兢地跪下,为首的老者颤声道:“王上,已是三更,您两日未曾进食了,这是属下寻来的千年雪莲羹,还请您……”
话音未落,敖烈已反手一掌拍出。那老者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便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紫宸殿的金柱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另一名修士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磕头:“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啊!”
敖烈眼神阴鸷地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饶命?谁饶过那些被你们炼制成血丹的修士?谁饶过被你们灭门的白家旁支?”他一步步逼近,周身的灵力波动如同狂涛骇浪,“你们以为投降就能活命?韩烨那个伪君子,最擅长用‘正道’的名义诛灭异己!等他破了山,你们一个个都得神魂俱灭!”
那修士被他的气势所慑,瘫软在地,裤脚渗出深色的水渍,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跌跌撞撞地冲上露台,甲胄上沾满了血污,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王、王上!西、西侧山坳的守军……守军打开了山门,把南域的修士放进来了!”
“什么?!”敖烈瞳孔骤缩,周身的灵气瞬间狂暴起来,露台的地砖寸寸龟裂,“是哪个营的?!”
“是、是虎贲营……统领说,他、他不忍再看弟兄们白白送死……”亲卫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敖烈猛地转身,死死盯着掌心的神址核心。幽蓝的光芒在他眼中跳跃,映照出他扭曲的面容。这枚核心是他三百年前从谷洪手中夺来的,为此他策划了整整十年,不惜勾结影老等人,用毒计毁掉了那位曾与他称兄道弟的挚友。他本以为靠着核心内的法则之力,不出百年就能突破大罗境九品,成为八域敬仰的存在,可韩烨的出现,像一柄猝不及防的利刃,斩断了他所有的美梦。
“呵呵……呵呵呵……”敖烈突然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癫狂的嘶吼,“好!好一个韩烨!好一群趋炎附势的废物!”
他猛地抬手,神址核心在他掌心剧烈震颤,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让整个主峰都开始摇晃。紫宸殿的琉璃瓦簌簌坠落,远处的山谷传来山体滑坡的轰鸣。那些还在犹豫是否投降的修士感受到这股毁灭性的力量,纷纷面露惊恐,加快了下山的脚步。
“王上!不可啊!”一名白发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露台入口,他是看着敖烈长大的元老,此刻老泪纵横地跪下,“神址核心一旦引爆,整个天罗域都会化为焦土,您三百年的心血……”
“心血?”敖烈猛地转头,眼中血丝密布,“本王的心血,就是看着韩烨踩着我的尸骨,接受八域的朝拜吗?就是让那些叛徒,在他麾下苟活吗?”他举起核心,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我敖烈纵横一生,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这神址核心是我抢来的,如今我便毁了它,谁也别想得到!”
“王上!您三思啊!山下还有数十万百姓,还有我们的族人啊!”长老泣不成声,额头磕在地上,鲜血直流。
敖烈却仿佛没有听见,他双手结印,体内的灵力疯狂涌入神址核心。幽蓝的光芒越来越盛,甚至开始吞噬周围的光线,露台上的空间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向四周扩散。远处的联军大营中,韩烨正与萧诺商议明日的攻城计划,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抬头望向天罗山主峰。
“不好!敖烈要引爆神址核心!”韩烨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瞬间祭出紫霄剑,剑身嗡鸣作响,“萧诺,立刻传令下去,所有联军后撤百里!快!”
而此时的天罗山主峰,敖烈看着掌心那枚即将失控的核心,脸上露出了最后的疯狂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韩烨惊慌失措的表情,看到了联军在能量风暴中灰飞烟灭的景象。
“韩烨,这是你逼我的!”他嘶声怒吼,双手猛地向外一推,“一起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