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城的清晨，被一层淡淡的灵雾笼罩。作为中极域最大的坊市，这里的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凝结成实质，吸入一口便能让低阶修士的丹田微微发热。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挂着“灵宝阁”“丹王殿”“天符堂”等各式招牌，往来修士摩肩接踵，其中不乏气息沉稳的金灵境修士，腰间悬挂的灵器偶尔碰撞，发出清脆的灵韵之声。
韩烨与凌玥混在人流中，两人都换上了一身灰布长袍，将修为压制在真灵境初期，看上去就像一对初入中极域的散修情侣。凌玥不时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眼中闪过惊叹——地冥域的黑骨城与这里相比，简直如同乡村集市。光是街道两旁店铺外悬挂的灵晶灯，便足以让地冥域的二流势力眼红，那灯盏中燃烧的并非凡火，而是蕴含精纯灵气的“灵脂”，一夜消耗便抵得上一名真灵境修士半月的修炼所需。
“这里的修士，大多是金灵境。”韩烨低声对凌玥道，目光扫过擦肩而过的一名青衫修士。对方看似随意地走着，但其袖口不经意间泄露出的灵气波动，却带着金灵境特有的锋锐感，显然是常年凝练金灵核心所致。“我们的修为在这里太扎眼，行事必须谨慎。”
凌玥点点头，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那是韩烨特意为她炼制的“流影剑”，虽只是中阶灵器，却刻有隐匿气息的灵纹，此刻正将她真灵境后期的修为完美掩盖。“那我们现在就去打听金灵髓的消息吗？”
“不急。”韩烨摇摇头，“昨日在客栈听邻桌修士闲谈，说万象城的金灵髓交易多在‘黑市’，但黑市鱼龙混杂，容易暴露身份。我们不如换个方式。”
两人穿过主街，来到一处更为喧闹的区域。这里没有华丽的店铺，只有一个个临时搭建的摊位，摊主多是散修，售卖着从各地搜罗来的材料、低阶灵器或是功法残卷。空气中弥漫着矿石的腥气、丹药的药香与灵草的草木气息，交织成一股属于修士市井的独特味道。
“就在这里。”韩烨停下脚步，指着一个空置的摊位。摊位旁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租金：每日五十中品灵晶”。他取出五十中品灵晶递给摊位管理者——一名面容枯槁的老修士，对方接过灵晶，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可以使用。
凌玥有些疑惑：“韩烨，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以器换髓。”韩烨微微一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半人高的青岩，又拿出一支刻刀，蘸着灵墨在青岩上写下四个大字。字体刚劲有力，隐隐有灵韵流转，正是“以器换髓”。
“你要在这里……炼器？”凌玥惊讶道。她知道韩烨炼器术高超，但在如此公开的场合，而且是以“换髓”为条件，未免太过张扬。
“越公开，反而越安全。”韩烨解释道，“天罗域的人或许在找我们，但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们敢在万象城最热闹的集市上摆摊。而且，想要得到金灵髓，只靠打听是没用的，必须拿出让那些大势力动心的东西。”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的炼器术，就是最好的筹码。”
话音刚落，“以器换髓”的牌子便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金灵髓？这小子口气倒不小！”一个身材魁梧的红脸修士嗤笑道，“知道一块金灵髓碎片值多少吗？十万上品灵晶！他能炼出什么宝贝，值得这个价？”
“看他年纪轻轻，修为也才真灵境，怕不是来哗众取宠的吧？”旁边一名绿衣女修附和道，“中极域的炼器大师哪个不是金灵境以上，他一个真灵境修士，能炼制出承载金灵境灵气的灵器吗？”
“说不定是有什么奇遇，得到了高阶炼器法门呢？”也有人持不同意见，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议论声越来越大，很快便围拢了数十人。众人指指点点，大多是看热闹的心态，没人相信这个年轻的真灵境修士能拿出足以换取金灵髓的灵器。
韩烨对此毫不在意，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玄铁精”，又拿出一柄闪烁着寒光的炼器锤，便当众炼起器来。他没有选择复杂的灵器，只是炼制一柄最基础的长剑，但手法却极为精妙。
只见他左手托着玄铁精，右手持锤，并未立刻敲打，而是先将自身灵气注入锤中。锤身瞬间亮起一层淡淡的白光，随着他手腕轻抖，锤头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铛”的一声落在玄铁精上。
这一击看似普通，却蕴含着精妙的力道控制。玄铁精是出了名的坚硬，寻常真灵境修士需用烈火淬炼半日才能使其软化，但在韩烨这一锤之下，玄铁精竟如面团般微微凹陷，表面还浮现出一圈细密的涟漪——那是灵气透过敲击，均匀渗透进矿石内部的迹象。
“咦？这手法……有点意思。”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低呼。
韩烨目不斜视，手中的锤子如同穿花蝴蝶般上下翻飞，敲击的节奏忽快忽慢，时而重若千钧，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时而轻如鸿毛，只在玄铁精上留下一道浅痕。更令人称奇的是，他自始至终没有使用火焰，完全靠灵气与锤法的配合，便将玄铁精的杂质一点点逼出。
半个时辰后，一柄剑身狭长、寒光凛冽的长剑出现在韩烨手中。剑身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锋锐感，轻轻一挥，便将旁边摊位上一块测试硬度的“百炼钢”劈成两半，切口平滑如镜。
“好剑！”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这柄剑虽只是中阶灵器，但炼制手法之纯净，远超同阶灵器，显然出自高手之手。
韩烨将长剑放在摊位上，淡淡道：“凡品灵器，不足挂齿。若有金灵髓，可换我亲手炼制的上品灵器，甚至……灵宝雏形。”
“灵宝雏形？这小子是疯了吧！”人群再次骚动起来。灵宝是凌驾于上品灵器之上的存在，哪怕只是雏形，也足以让金灵境修士疯狂。一个真灵境修士，竟敢妄言炼制灵宝雏形？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真本事。”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行五人穿过人群，为首者是个身材瘦高的中年修士，穿着一身绣着黑色锤子图案的锦袍，气息沉稳，赫然是金灵境修士。他身后跟着四名同样服饰的修士，目光倨傲，扫视着摊位上的长剑，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是千锤阁的人！”有人低声惊呼。千锤阁是万象城最大的炼器坊，阁主是金灵境七品修士，在中极域都颇有声望。
瘦高中年修士走到摊位前，瞥了一眼韩烨，冷笑道：“千锤阁在此地立足百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后辈。你说以器换髓？我看你连给千锤阁的学徒提鞋都不配。”
韩烨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未动怒：“阁下是来交易，还是来挑衅？”
“交易？”瘦高中年修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若能炼制出一件可承载金灵境灵气的飞舟，我便做主，赠你一块金灵髓碎片。若是炼不出来，就乖乖自断一臂，滚出万象城，如何？”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哗然。飞舟不同于寻常灵器，不仅需要承载修士自身的灵气，还要维持飞行时的灵阵运转，对材料、灵文布局的要求极高。别说真灵境修士，便是一般的金灵境炼器师，也未必能炼制出合格的飞舟。这明显是刁难。
凌玥眉头一皱，上前一步，正欲说话，却被韩烨按住了手臂。他看向瘦高中年修士，平静地问道：“阁下说话，可作数？”
瘦高中年修士傲然道：“我乃千锤阁管事，柳乘风！在万象城，还没人敢质疑千锤阁的信誉。只要你能成，别说一块碎片，便是半块完整的金灵髓，阁主也未必吝啬。但你若是失败，便休怪我不客气！”
韩烨点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看热闹的修士，朗声道：“好！三日之后，此地，我必炼出符合要求的飞舟。到时候，还请柳管事履行承诺。”
柳乘风冷笑一声，带着手下转身离去，临走前留下一句：“三日之后，我会亲自来看看，你如何收场。”
人群中的议论声更加热烈，有人觉得韩烨自不量力，也有人期待着三日之后的结果。韩烨却不再理会众人的目光，收拾好摊位，对凌玥道：“走吧，我们去准备材料。”
两人离开集市，凌玥才担忧地说道：“韩烨，那柳乘风明显是故意刁难，飞舟炼制难度极大，你何必答应他？”
韩烨笑了笑：“千锤阁是万象城炼器第一坊，他们的人出面，正好帮我们‘宣传’。三日之后，若我能炼成飞舟，‘以器换髓’的招牌便彻底打响了。到时候，不用我们去找金灵髓，自然会有人送上门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且，那柳乘风说，若是成功，阁主或许会赠半块完整的金灵髓……这才是我真正的目标。”
凌玥恍然大悟，随即又问道：“那你有把握炼成吗？”
韩烨抬头望向远处千锤阁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阵阵锻造声，灵韵冲天。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天工造物录》中的飞灵纹，正好借此机会，让中极域的人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