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的炉火彻夜未熄，赤红的火光映在韩烨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如同跳动的星子。
灵炉上方悬浮着十件刚成型的破妖灵器，有剑有盾，器身都刻着细密的“裂妖”灵文。这些灵文是他根据《天工造物录》中记载的妖族弱点专门设计的，注入灵力后会散发出一种让妖兽本能忌惮的波动，虽不能直接斩杀高阶妖兽，却能削弱其防御与速度。
“烨哥，歇会儿吧，你都三天没合眼了。”吴昊端着一碗灵米粥进来，看着韩烨苍白的脸，忍不住劝道，“聚灵阵盘也炼制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让学徒们打磨细节就行。”
韩烨摇摇头，拿起最后一块寒铁精碎屑，小心翼翼地嵌入一面盾牌的凹槽中：“还差最后一步。这面‘镇妖盾’要给城主当阵眼，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他指尖凝聚灵力，在盾牌表面补刻了一道“守”字灵文，与“裂妖”灵文交织成网，盾身瞬间亮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成了。”韩烨长舒一口气，放下刻刀，接过灵米粥一饮而尽。灵力消耗带来的眩晕感稍稍缓解，他看向窗外，天色已近黎明——距离妖族约定的期限，只剩下最后一个时辰。
“吴昊，把这些灵器和阵盘分类打包，我让人送到城主府。”韩烨擦了擦手上的铁屑，“对了，那身蛇鳞甲呢？”
“在这儿呢。”吴昊从里屋拿出一件墨绿色的甲胄，甲片由冰鳞蛇的蛇蜕炼化而成，表面泛着冰冷的光泽，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毒性。这是韩烨特意为自己炼制的防御甲胄，不仅能抵御物理攻击，还能中和部分妖毒。
韩烨穿上蛇鳞甲，大小刚好合身，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他走到武器架前，取下那柄融入寒铁精的灵剑——这是他目前能炼制的最强武器，剑刃泛着冰蓝光泽，隐隐有龙吟之声，已达到王灵境中阶灵器的水准。
“走，去城主府。”
城主府前的广场上，早已集结了各方势力的修士。韩家出动了五名王灵境修士，秦家来了四名，连赵家也象征性地派了两人，再加上城主府的十名护卫和招募来的散修，总共凑齐了三十余名王灵境修士，算是岚风城能拿出的全部家底。
城主身披玄甲，正与秦岳、韩渊交代着什么，见韩烨来了，立刻招手：“韩小友，你来得正好。聚灵阵盘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三件主阵盘，十二件副阵盘，足够支撑三位阵眼修士联手。”韩烨将一个储物袋递过去，“破妖灵器也分好了，每人一件，优先给王灵境三品以上的修士。”
秦岳接过储物袋分发灵器，修士们拿到刻有裂妖灵文的武器，无不面露喜色。散修中有人忍不住赞叹：“韩先生这炼器术真是神了，光握着这剑，我就觉得浑身灵力都顺畅了几分。”
韩烨没心思理会这些，看向城主：“城主，谈判的事定了？”
“定了，”城主点头，“对方传讯说，在城外三十里的断云峰见面，只许我们带五人过去。我打算亲自去，再加上你，秦岳，还有周昂统领，刚好五人。”
赵兰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阴阳怪气道：“城主大人万金之躯，何必亲自涉险？依妾身看，让韩小友去就行了，毕竟他才是妖族的‘老朋友’。”
“赵主母不必多言。”城主语气冷淡，“此次谈判关乎全城安危，老夫必须去。”
韩烨瞥了赵兰一眼，没说话。他知道对方是想借妖族之手除掉自己，但眼下没空计较这些。
出发前，韩烨将吴昊拉到一旁，塞给他一枚预警符：“我走后，你带着韩家的后辈去城西的地下密室，那里有我提前布置的防御阵，最是安全。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吴昊眼眶发红：“烨哥，你一定要回来。”
“放心，我还要回来给你炼一柄更好的剑。”韩烨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跟上城主等人。
五人骑着灵犀兽，疾驰向城外的断云峰。灵犀兽是速度型妖兽，虽无战力，却能日行千里，半个时辰后，便抵达了约定地点。
断云峰是一座光秃秃的石山，山顶平坦开阔，正中央站着两道身影——金睛猿王和冰鳞蛇。
金睛猿王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庞大，身高近三丈，浑身覆盖着金黄色的毛发，双眼如同铜铃，手中握着一根碗口粗的铁棍，铁棍上镶嵌着三颗妖晶，散发着王灵境五品的威压。冰鳞蛇则盘在一旁的巨石上，蛇身比在寒冰窟时粗壮了不少，鳞片上还残留着未愈合的伤口，显然上次的伤势还没好利索。
周围隐约有妖气涌动，显然藏着不少妖族探子。
“人类城主，来得挺准时。”金睛猿王开口，声音如同雷鸣，震得山石簌簌作响。
城主勒住灵犀兽，沉声道：“金睛猿王，你我两族井水不犯河水，为何突然宣战？”
“井水不犯河水？”金睛猿王怒极反笑，“你们人类修士杀我孩儿，伤我盟友，还敢说这话？今日要么交出韩烨，献上所有灵晶和灵器，要么三日后，我便踏平岚风城，一个不留！”
韩烨上前一步，朗声道：“金睛猿王，杀你孩儿的是城外的散修，与岚风城无关。至于冰鳞蛇，是它先在寒冰窟袭击我等，我只是自卫。若你执意开战，岚风城虽弱，也能让你们万妖谷付出惨重代价！”
“一个小娃娃也敢威胁本王？”金睛猿王眼中凶光毕露，铁棍猛地往地上一顿，“轰隆”一声，山顶裂开一道数丈长的沟壑，“就凭你们这点人？本王一棍就能把你们全都砸死！”
冰鳞蛇吐着信子，阴冷地补充：“韩烨，你以为炼制几件破妖灵器就能翻天？告诉你，万妖谷的儿郎早已饥渴难耐，正等着享用人类修士的灵晶呢。”
秦岳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周昂则护在城主身前，随时准备出手。
韩烨却异常平静，他缓缓抽出灵剑，剑身上的冰蓝光泽在阳光下格外刺眼：“金睛猿王，冰鳞蛇，你们真以为吃定我们了？”他灵力灌注剑身，“裂妖”灵文亮起，一股专克妖兽的气息扩散开来，让周围隐藏的妖族探子发出一阵骚动。
“这是……破妖灵文？”冰鳞蛇瞳孔一缩，显然认出了这种灵文的厉害。
“不止这些。”韩烨手腕一转，灵剑插入地面，同时取出聚灵阵盘抛向空中，“城主，秦叔，周统领，布阵！”
三人反应极快，立刻分战三个方位，将阵盘激活。三道灵力光柱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网，散发出远超各自修为的气息。这是韩烨特意设计的简化版聚灵阵，虽不能发挥全部威力，却足以震慑对方。
金睛猿王脸上的不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有点意思，没想到小小的岚风城，还有这等手段。”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韩烨拔出灵剑，阵光散去，“我们可以退出寒冰窟，不再深入妖兽山脉开采资源，甚至可以每年给万妖谷送上一批灵晶作为补偿。但你们必须保证，不再袭击岚风城和过往的商队。”
这是他来时与城主商量好的底线——能不战就不战，毕竟双方实力差距太大。
金睛猿王与冰鳞蛇对视一眼，显然有些意动。它们虽叫嚣着踏平岚风城，却也知道攻城必然伤亡惨重，尤其是对方有了准备的情况下。
“补偿？”金睛猿王冷哼一声，“本王要的是韩烨你的命，还有你那能炼制破妖灵器的本事！”
韩烨心中一沉，知道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对方盯上了他的炼器术和灵炉。
谈判，恐怕要破裂了。他握紧灵剑，蛇鳞甲下的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断云峰上的空气瞬间凝固，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