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是真的吃了一惊。
本以为陆沉舟回了部队，风声一过，白婉婉又会回到孤立无援的状态，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万万没想到，陆沉舟居然心思缜密到这种地步，人走了还安排了后手。
这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眼眶说红就红，抬起那双蒙上水雾的眸子，“蒋飞哥……这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那边有警察守着，怎么可能让你去冒险？这不是害你吗？都怪我，都怪我没打听清楚，差点就连累了你……”
象征性地抽泣了两下，用手背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你说……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啊……”
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蒋飞满腔的怒火消散了些许。
他哼了一声，态度还硬着，但眼神明显软和了下来，“行了行了，别在门口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进来再说！”
屋内光线有些昏暗，摆设风格杂乱无章，一边是真假难辨的古玩摆件，另一边墙上却挂着镶金边相框的西洋油画，透着一股用力过猛的阔气。
整个空间里弥漫着烟酒混合的气味，有些呛人。
蒋飞大剌剌地坐下，翘起二郎腿，“说吧，要借多少？”
“借……借一百。”
“一百？”蒋飞抽烟的动作顿住了，眉头紧紧皱起，“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蒋飞哥，我知道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才来找你的。你放心，这钱我之后肯定会想办法还你的！”
“借钱嘛……也不是不行。”
蒋飞拖长了语调，突然伸手抓住了苏婉云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腹在她的手背上暧昧地磨蹭着。
“你看，咱俩也处了这么久了，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要不……你今晚就别走了，陪哥一晚上？只要把哥伺候舒服了，钱的事，好说。”
苏婉云恶心得要吐出来，却不敢露出半分厌恶的神色，只是猛地抽回手，“蒋飞哥，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在结婚前我不会和别人发生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这钱，我不借了！”
说完，她作势就要往门外走，脚步坚决。
蒋飞眼珠转了转，起身拦在她面前，“哎哎哎，开个玩笑嘛，怎么还急眼了？坐下坐下，哥跟你闹着玩呢！”
“不那样也行。这样吧，哥最近得了两张城里新开西餐厅的优惠券，格调高着呢，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去的地方！你陪哥去吃顿饭。吃完饭，钱就借你。怎么样？”
比起那龌龊的要求，只是陪着吃顿饭，显然容易接受得多。
苏婉云知道这是蒋飞给的台阶，压下心中的屈辱，“好。”
蒋飞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这就对了嘛！记得穿漂亮点啊，别丢了哥的面子！”
临走时，他还乘机在苏婉云屁股上快速摸了一把，才大笑着送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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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云万般不愿，但还是翻出了一条碎花连衣裙换上，跟着打扮得油头粉面的蒋飞，来到了那家西餐厅。
餐厅里光线柔和，留声机里播放着软绵绵的西洋音乐，穿着黑色马甲的服务生端着盘子安静地穿梭。
苏婉云坐在餐桌前发呆。
从走进这家餐厅开始，她的左眼皮就一直在跳，心里莫名地发慌，仿佛有什么脱离掌控的事情即将发生。
这种不祥的预感让她坐立难安。
蒋飞显然误解了她的不安，以为苏婉云是第一次来这种高档地方，被这阵仗吓到了。
这让他那点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更是起劲儿地炫耀起来。
“瞧见没？这可不是普通铁皮，这叫纯银！掂量掂量，这分量！”
他拿起拿起叉子刀子敲了敲瓷盘，发出清脆的响声，引来邻座侧目也毫不在意。
“再看这牛，！这叫菲力！知道啥是菲力不？就是牛身上最嫩的那条里脊肉。一头几百公斤的大家伙，身上就这么细细的一条，金贵着呢！这一块，就得这个数！”
他伸出两根手指，得意地晃了晃。
“还有这红酒！更了不得！法国货！漂洋过海来的……”
说话间，手脚也不怎么老实，借着指点的由头时不时碰触着苏婉云的手背。
见苏婉云只是微微蹙眉，没有激烈反抗，胆子更大了些。
手臂状似随意地搭在桌沿，手指悄悄往苏婉云的小臂上摸去。
听着蒋飞那漏洞百出的吹嘘，苏婉云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以为她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村姑吗？
上辈子她跟着孟雷一，好歹也是个官太太，什么场合、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
正想找个借口拍开蒋飞那越来越放肆的手，餐厅门口的风铃脆响了一声。
苏婉云下意识地抬头朝门口望去。
这一眼，让她的浑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
孟雷一穿着挺括的灰色中山装，身姿笔挺，正推开门走进西餐厅。
苏婉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立刻躲到桌子底下去，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被安排的这张桌位，正对着餐厅门口，极其显眼。
孟雷一进门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
他脚步顿住，脸上的表情也沉了下来。
视线钉在蒋飞触碰苏婉云的那只手上，再看看那男人几乎要凑到苏婉云耳边的亲昵姿态，一股不悦从心底升腾起来。
这个女人，前一刻还在他面前清高孤傲，转头却和这样一个明显比不上自己的男人约会？
然而，他到底是孟雷一。
想到自己是收到苏婉云的纸条应邀前来，看到的却是这一幕，眉头轻挑。
这是一个局，一个不算高明但时机抓得挺准的局。
目的无非是让他看清苏婉云的真面目，顺便……挑拨离间。
舌尖重重碾过后槽牙，他最讨厌被别人当枪使，但来都来了，他倒要看看，这在自己面前总是欲拒还休的苏婉云同志，到底会如何应对。
想想就觉得有趣呢。
孟雷一收敛了情绪，径直走了过来，“苏同志？真巧。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