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白那句“下一个,谁还想敲门”通过还没来得及关闭的直播镜头传遍全球时,世界静默了三秒。
紧接着,是火山爆发般的喧嚣。
龙国御兽司地下指挥中心,韩青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不是因为惊恐,而是因为他面前的国际通讯屏上,那些闪烁着最后通牒意味的质问弹窗,在一瞬间被雪花般的加密通讯请求淹没了。
态度从质问变成了急切的探寻。
“韩部长,请务必接通!关于‘情感投喂理论’,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数据!”——白鹰联邦科学院。
“我们监测到龙国境内出现前所未有的信念共鸣波,这是否就是‘门律’的真面目?”——凛冬联盟超自然现象研究部。
“我们愿意撤回‘真相核查’动议,前提是龙国共享‘门民净化’技术!”——欧罗巴联合议会。
韩青的冷汗变成了热汗,他感觉自己像是守着金山的乞丐,一夜之间变成了全世界债主追捧的财神爷。
叶寒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出了残影,海量数据流在他眼前汇聚成一条条结论:“头儿,全球网络关于‘苏白’、‘门’、‘情感投喂’的搜索指数已经爆表,冲破了历史极值。我们的防火墙正在拦截每秒超过三十万次的试探性攻击,源头遍布全球。他们疯了,都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做到的。”
秦岚的目光却依旧锁定在刚刚定格的全息投影上——那道在防空洞顶部浮现又瞬间消散的“门痕”。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叶寒,回放门痕消失前的最后零点一秒,放大一千倍。”
画面回溯,定格。
那道微弱的门痕内部,不再是纯粹的虚空,而是闪过了一帧极其模糊的画面。
“解析度不够……但轮廓像是一座……鸟居?”叶寒皱紧了眉头。
秦岚的心沉了下去:“鸟居是扶桑神社的标志。那个‘幻影苏白’的执念,它的源头,或者说它所恐惧的未来,可能与扶桑有关。”
她的话音未落,苏白直播间里,那被遗忘的弹幕,正在上演一场全球狂欢。
【龙国nb!龙国nb就完事了嗷!】
【前面的别喊了,我他妈直接哭出来!
老子当年给小墨投喂的一包老坛酸菜面,今天也算救世了?】
【泪目!
原来我们每一次的加油,每一次喊‘墨宝保平安’,都不是自娱自乐!
我们都在给苏神造门!】
【什么……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这是一种新型真人秀节目吗?
你是在告诉我,成百上千万人在键盘上打字就能打败一个超自然实体?】
【这不是科学,这是信仰。龙国将信仰武器化了。太可怕了。】
【信念的共鸣……难道,这就是古文书中记载的‘人柱’的悖论……?
这种事有可能吗……?】
【苏神最后那句话太帅了!
专治各种门瘾!
哈哈哈哈,感觉那些躲在暗处的家伙要睡不着觉了!】
【只有我注意到苏神好像很累吗?
他最后是靠在小墨身上的,走路都有点晃。】
【心疼苏神!
赶紧下播休息吧!
求官方给苏神配个好点的麦克风!
这破麦都快包浆了!】
苏白确实很累。
当他拎着那只“战损版”破麦,带着小墨走出防空洞,迎面而来的是刺眼的探照灯和无数关切的目光时,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那股席卷“幻影苏白”的情绪洪流,对他而言同样是一次巨大的冲击。
亿万人的喜怒哀乐,哪怕只是三年份的压缩饼干,也足以让任何一个凡人的精神濒临崩溃。
他之所以能站着,是因为他早已习惯了。
从被全网嘲笑,到被奉为神明,他一直在浪尖上行走。
小墨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疲惫,用小小的脑袋蹭着他的裤腿,热线不再是武器,而像是温暖的触角,轻轻地传递着安抚的能量。
“没事,崽。”苏白蹲下身,揉了揉小墨的头,声音沙哑地对它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回家,吃面。”
他没有理会围上来的工作人员和高级官员,自顾自地走向一辆早已备好的勤务车。
他需要安静,需要一碗热气腾腾、没有任何神圣意义的泡面,来找回自己还是个凡人的感觉。
就在他上车关门的瞬间,指挥中心里,叶寒的脸色骤变。
“警报!检测到高强度、高指向性的精神能量波动!源头……扶桑!坐标锁定,伊势外宫,地下!”
大屏幕上,一个红点在扶桑的地图上疯狂闪烁,其能量读数正以几何级数攀升。
“他们在做什么?”韩青失声问道。
秦岚死死盯着那座模糊鸟居的影像,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在‘回响’。我们在净化回响层,而他们在……主动创造一个新的、更强大的回响!”
深夜,扶桑,伊势神宫外宫。
这里是普通民众祈福的终点,但在这片静谧庄严的土地之下,隐藏着一个连大多数神官都无权进入的禁地——“天岩户别殿”。
别殿内没有神像,只有一口被千年注连绳封印的古井,井水漆黑如墨,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一名身穿纯白千早、头戴金簪的年轻巫女跪坐在古井前,她叫作月读千代,是当代最出色的“神谕聆听者”。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在她面前,一面古老的八咫镜悬浮在半空,镜面上没有映照出她的身影,而是流淌着无数混乱的、尖啸的字符。
一位身着黑色狩衣,面容枯槁的老者站在她身后,沉声问道:“千代,天照大御神的神谕是什么?”
月读千代猛地睁开眼,双目中流下两行血泪。
她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门……开了……在东方的龙国……”
“我们知道。”老者语气不变,“重点是,那个男人是谁?”
“他不是神,也不是魔……”千代的牙齿在打颤,镜面上的字符飞速汇聚,最终组成了一行血红的汉字,“他是……‘破门之音’。”
老者瞳孔骤缩。
“破门之音……传说中,当世界被‘门’的规则彻底笼罩,将会诞生一个以自身声音为钥匙,强行洞穿一切‘门’的存在。他既是解放者,也是终结者。他的出现,会让我们扶桑积累了近百年的‘门’之根基,化为乌有!”
千代颤抖着,继续传达着那来自古井深处、冰冷而宏大的意志:“他的力量,源于众生之念……众念汇聚,可立门,亦可破门……他正在吞噬‘门’的残响,每净化一处,他的‘音’就会更强一分……”
“那该如何应对?”老者追问道。
千代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决绝甚至疯狂的神色,她一字一顿地吐出那最后的、也是最残酷的神谕:
“……欲封其音,需塑‘静默之门’……以万名至诚之信徒的祈愿为基石,以其血肉为祭品……在‘破门之音’抵达前,于国境线上,立起一座……无法被听见,也无法被跨越的血肉之门!”
老者的立即启动‘天岩户计划’最高序列!
筛选一万名最虔诚的志愿者,告诉他们,这是为了守护扶桑千年国运,他们将成为护国之神!”
他转身,毫不理会身后已经虚脱倒地的月读千代,对着阴影中一个模糊的人影下令:“同时,派出‘隐’组,不惜一切代价,去龙国,带回那个叫苏白的男人,或者……他的声音!”
与此同时,龙国某处临时安全基地。
苏白刚把一整桶红烧牛肉面连汤带水地喝完,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小墨则在一旁,小口小口地舔着一块特制的能量肉干。
温馨而平静的气氛被秦岚的紧急通讯打破。
她的全息投影出现在房间里,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苏白,出事了。”
她迅速将扶桑的能量异动、高强度精神波动的分析结果,以及刚刚通过特殊渠道截获的、经过破译的零碎情报——“万人血祭”、“静默之门”、“破门之音”等关键词,全部告诉了苏白。
“我们不确定他们的目标究竟是什么,但可以肯定,这是一场针对你的,规模空前的超自然仪式。”秦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迫,“而且,‘国际真相核查代表团’已经发来最后通牒,他们将在二十四小时内抵达东海,要求你必须出面,向全世界展示‘门律共鸣’。他们想逼我们亮出所有底牌。”
苏白擦了擦嘴,把泡面桶精准地扔进垃圾桶。
他看了一眼身边还在专心啃肉干的小墨,然后抬起头,看向秦岚,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燃烧着一种奇异的光。
“一边是逼我上台表演的观众,一边是想把我彻底封印的敌人。”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这还用选吗?”
他站起身,拍了拍小墨的背。
“崽,吃饱了没?”
小墨抬起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热线在空气中微微发亮,充满了战意。
“那就好。”苏白捡起桌上那只饱经风霜的破麦克风,在手里掂了掂,对着秦岚的全息投影,笑道:
“告诉韩青,让那个什么代表团等着。老子这专治门瘾的业务,得先从不开眼的邻居开始。”
“至于那个什么‘静默之门’……”他顿了顿,将麦克风举到嘴边,仿佛全世界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告诉他们,我这就过去,亲自给他们开开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