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的那句“你不一样”，像羽毛轻轻搔刮着沈瑶的心尖。
痒痒的，却带着一种预料之中的得意。
男人这种生物，无论多么优秀，骨子里都逃不过“独特性”和“征服欲”的魔咒。
沈瑶太懂了，所以她从不轻易把自己摆在唾手可得的位置。
她没有追问程昱，哪里不一样。
追问显得急切，反而落了下乘。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留白之处，方能引人遐想。
清北的期末季，咖啡因的销量会比往常更好。
因为天才云集的清北，想要更多也得努力的变强！
图书馆里座无虚席，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脸上带着几分憔悴，眼中却燃烧着对高分和未来的渴望。
沈瑶自然也不例外，她要保住自己的绩点，更要为即将到来的实习做足准备。
程氏集团的战略发展部，是集团的核心智囊，里面的人非富即贵，要么就是像她这样凭借能力挤进去的寒门贵子。
她正琢磨着一份并购案例分析，手机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陈志明。
【沈瑶，对不起，又来打扰你。
我想问问，程昱...程总那边，有没有其他部门的实习机会？
我不挑，什么都行，只要能进程氏集团就行！】
看得出来，是真的急了。
沈瑶合上书，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陈志明这颗棋子，虽然目前看来价值不大，但胜在听话，而且他在清北积累的人脉，尤其是理工科那边，未来或许能派上用场。
她给程昱发了条消息，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像是顺口一提，又带着几分替“同学”着想的善意：
【程昱，集团除了战略部，其他子公司或者部门，最近还有实习生招聘名额吗？
我们学院有个叫陈志明的同学，成绩不错。
就是简历普通了点，战略部初筛没过，挺可惜的。】
程昱几乎是秒回：
【投资分析部部好像还缺个人，不过可能要经常出差，比较辛苦。怎么，你想帮他？】
沈瑶微微扬眉，【举手之劳。他是我同学，也是校友，能帮就帮一把。】
【行，我让hR留意一下。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就算是我推荐，也得他自己面试争气才行。】
程昱的回复依旧干脆。
沈瑶笑了，【那是自然，多谢程总帮忙。】
她刻意用了“程总”这个称呼，带着一丝疏离的调侃。
程昱那边似乎顿了一下，才回过来一个无奈摊手的表情包，外加一句：
【别这么叫我，生分。】
沈瑶心底那份愉悦又加深了几分。
看，这不就又拉近了一点距离？
欲擒故纵，也要懂得适时给颗糖。
她没有再回复程昱，而是将这个消息转发给了陈志明。
隐去了程昱的部分，只说自己托朋友问了问，可能有机会，让他准备简历，等通知。
陈志明那边立刻发来一长串的感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沈瑶！太谢谢你了！你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等我拿到offer，一定请你吃大餐！】
沈瑶客气地回了句“不客气”，便将手机静音，继续沉浸在学习中。
......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丝绒，温柔地包裹住燕京的喧嚣。
清北大学旁边那条着名的小吃街，此刻正是一天中最活色生香的时候。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孜然，麻辣，蒜蓉……每一种味道都像一只无形的手，抓挠着行人的味蕾。
程昱的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他那双看惯了金融报表和拍卖会图录的眼睛，此刻正有些无措地扫视着周围。
拥挤的人群，脚下黏腻的地面，还有那震耳欲聋的吆喝声，每一样都像是在挑战他过去二十年建立起来的认知系统。
他的父亲程卫东，不止一次地在他耳边用最严肃的口吻告诫他：
“程昱，外面的东西，尤其是这种路边摊，你一根签子都不能碰。
病从口入，你是程家的继承人，你的身体，不能有任何风险。”
所以，这是程昱第一次，被一个女孩拉着，站在这片他从未踏足过的“禁地”。
“怎么了，程大少爷？”
沈瑶的声音带着笑意，从他身侧传来。
她今天穿得格外简单，一件纯白的t恤，一条浅蓝色牛仔裤，头发扎成一个清爽的马尾。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打扮，在周围乱糟糟的环境里，反而衬得她像一株亭亭玉立的白玉兰，干净又耀眼。
她仰着脸看他，一双狐狸眼在灯火下亮晶晶的，像是揉碎了星光。
“这还没吃呢，脸就皱成苦瓜了？”
她伸手，用手指戳了戳他紧锁的眉头。
指尖的触感温软，带着一丝凉意，让程昱浑身一震。
他垂下眼眸，看着她明艳的脸，喉咙有些发干：
“我……我爸说，这东西不干净。”
他说得磕磕绊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找借口。
沈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程昱，你今年二十二了，不是十二岁。”
她拉住他的手腕，不容分说地往前走，“放心，今天带你吃的这家，绝对干净。”
他的手腕被她纤细的手指握住，皮肤仿佛瞬间升温，热度一路蔓延，直达心口。
程昱鬼使神差地没有挣脱，任由她拉着自己穿过人潮。
沈瑶的目标很明确。
她早就做足了功课。
这条街上的摊子，哪家用的是什么肉，哪家油是反复用，哪家老板喜欢抠鼻屎还喜欢用手和面……
她心里门儿清。
想用人间烟火气攻陷程昱的心，可不能让他吃进医院，那叫攻心不成反蚀把米。
她选中的，是一家名为“学长烧烤”的摊位。
摊主是个看起来有些文艺颓废范儿的年轻男人，穿着印有梵高《星空》的t恤，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炭火。
“学长好。”沈瑶笑吟吟地打招呼。
学长抬眼看见沈瑶，眼睛一亮。
随即又看到她身后那个无论气质还是长相都过分出众的程昱，眼神里的光又暗淡了几分。
透着一股“好白菜都被猪拱了”的幽怨。
“小学妹来了啊，”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今天想吃点啥？”
沈瑶也不理他那点小心思，轻车熟路地拿起一个小筐和夹子，递到程昱面前。
“想吃什么，自己拿。”
程昱看着那冰柜里码得整整齐齐的串串，一时间有些茫然。
烤鸡翅、烤面筋、烤韭菜……
这些他只在食品安全教育片里看过的东西，此刻活生生地陈列在他眼前。
沈瑶看着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暗笑。
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带他去米其林三星，他只会觉得寻常。
带他去私人会所，他比她还熟。
只有这种他从未接触过，甚至被他和他阶层所鄙夷的市井生活，才能像一颗钉子，狠狠楔进他波澜不惊的心里，留下独属于“沈瑶”的印记。
她要的，不是成为他众多昂贵体验中的一个，而是成为他平淡生活里，独一无二的那个意外。
见程昱迟迟不动手，沈瑶干脆自己上手。
她一边夹一边念叨：
“这个烤茄子，学长秘制的蒜蓉酱，一绝。
这个烤五花肉，得烤到焦香流油才好吃。
哦，还有这个，烤腰子，男人的加油站！”
说到最后一句，她特意挑着眉看了程昱一眼，眼神里全是促狭和挑逗。
程昱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女生在他面前这么……这么直白地开这种玩笑。
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沈瑶看着他这纯情的反应，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真可爱。
像一只没见过风浪的漂亮金毛，一撩就脸红。
她就是要一点一点地撕开他那层“京圈太子爷”的冷硬外壳，让他最真实、最鲜活的一面，只为她一个人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