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流冲刷过沈瑶每一寸肌肤。
北戴河带来的细沙和海水咸涩的气息，被花洒里涌出的热水一点点洗净、带走。
她赤着身子，懒懒地靠在浴缸边缘。
雪白的长腿交叠着，脚踝纤细，脚趾在氤氲的水汽里若隐若现。
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颗晶莹的水珠，像是哭过一样。
两天的公司团建，听着是去海边放松，实际呢？
扮演一个乖巧、上进、人畜无害的“普通优秀员工”，比连做三份ppt还累。
现在终于回到自己位于燕京三环内的小小公寓，这个只属于她的私密堡垒。
她才敢卸下所有伪装，做回那个真正的沈瑶。
擦干乌黑浓密的长发，发梢还滴着水，她随手换上一件真丝吊带睡裙，冰凉滑腻的布料贴着皮肤，让她舒服地喟叹一声。
她走到书桌前，坐下。
一份崭新的计划在笔记本上摊开。
明天：
上午：清北图书馆，啃三篇顶刊论文。
下午：赴赵司长家宴。
王院士那个老学究，对学生的要求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论文？
必须顶刊水平。
学术动态？
你要比他这个导师还清楚。
沈瑶很明白，自己能入王院士的法眼，靠的绝不是那点死读书的本事，而是能把理论和程氏集团的商业实践天衣无缝地结合起来。
但，基本功也不能丢。
她打开手机备忘录，那里面记着王院士在组会上提过的几篇文献。
“嗡嗡——”
手机屏幕亮起，是程卫东的秘书，林秀兰。
【沈小姐，明天下午四点，程董的车会到您公寓楼下。】
【着装建议：商务休闲风。】
【礼物我们这边备好了，一套故宫联名款的文房四宝，还有一条爱马仕的丝巾。】
沈瑶漂亮的眉梢轻轻一挑。
文房四宝送赵司长，老干部就吃这一套。
丝巾给赵夫人，低调的奢华，不会出错。
林秀兰办事，果然滴水不漏。
但她的注意力，落在了“商务休闲”四个字上。
有讲究。
穿得太正式，像去汇报工作，显得生分；
穿得太随意，又是不懂规矩，失了礼数。
她起身拉开衣柜，一整排按照色系和风格分类的衣服。
目光扫过，她取出一件质感极佳的浅蓝色真丝衬衫，又配了一条垂坠感很好的米白色高腰阔腿裤，最后搭上一件软昵糯糯的小香风短外套。
显出清北高材生的书卷气，又带着几分亲和力，还恰如其分地展现了她优越的身材比例。
完美。
“叩叩——”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沈瑶心里闪过一丝警惕，光着脚走到门边，凑到猫眼上一看。
是程昱。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身形挺拔，路灯的光落在他俊朗的脸上，碎发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
沈瑶顿了顿，伸手将睡裙的肩带往上拉了拉，才打开门。
“有事？”
她的声音带着刚出浴的慵懒，尾音微微上翘。
程昱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看到她光着的白嫩脚丫，眼神暗了暗，随即递过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忘了给你这个，王院士上次提到的几本参考书，我从我爸书房给你找出来了。”
“啊……”沈瑶接过，入手沉甸甸的，“谢谢，进来坐会儿？”
程昱摇头，视线似乎刻意避开她的脸：“不了，不打扰你休息。明天见。”
他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声音压低了些：
“对了，我爸让我提醒你，明天去赵司长家，少聊工作上的事情，多聊家常。”
沈瑶心头一动，瞬间明白了。
第一次高尔夫球场见面，是公事公办，展现专业能力。
第二次登门拜访，就是拉私人交情了。
程卫东……这是在亲手教她，什么叫中国式的人情世故。
老狐狸，还真是把她当自己人培养了。
翌日清晨，清北图书馆。
经济学期刊区安静得只听得见翻书的沙沙声和中央空调的微弱风声。
沈瑶刷卡入内，径直走向最新一期的《经济研究》和《管理世界》。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沈瑶？”
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瑶头也没抬，就知道是谁。
除了陈志明这个万年老二，还有谁会用这种又嫉又恨的复杂语气喊她的名字。
她慢慢合上期刊，回头，脸上挂着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微笑：“早啊，志明。这么用功？”
陈志明抱着几本厚重的《投资学》，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脸色不太自然：
“给设备项目找点补充材料，听说……你也去北戴河团建了？”
“嗯，昨天刚回。”沈瑶语气平淡，没有多聊的兴趣。
“那个项目，”陈志明见她要走，突然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像做贼一样，“林涵菡……她背景不简单。
她家那个创投公司，我查了，有很深的外资背景。”
沈瑶的脚步顿住了。
有点意思。
但她只是淡淡地看着陈志明，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你的分析报告不是已经通过了吗？”
“通过不代表万无一失！”
陈志明急了点，“我……我就是觉得，这事你应该知道，万一以后出了什么问题……”
沈瑶心里冷笑一声。
说白了，不就是怕项目暴雷，想拉她这个“知情者”一起下水担责吗？
陈志明啊陈志明，你这点小心思，在象牙塔里或许勉强够看。
“多谢提醒。”
沈瑶笑得更甜了，“不过呢，项目已经正式移交投资部了，后面的事，就不是我这个战略部的小兵该操心的了。
职责分明，你说对吧，志明？”
话里的刺，又轻又密。
陈志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只能悻悻地抱着书，灰溜溜地走了。
沈瑶回到座位，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她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飞快地记下一行字：
【林涵菡项目，外资背景，审查风险。】
想拉她下水？
想得美！
下午三点半，沈瑶准时打扮完毕。
镜子里的女孩，妆容清透，只用大地色眼影稍稍加深了眼部轮廓，显得眼睛更大更亮。
长发松松地在脑后挽成一个温婉的发髻，既端庄，又不会显老气。
最后，她在手腕内侧喷了一点点香水，是清雅的茉莉调，闻起来像雨后清晨的味道，不带任何攻击性。
四点整，一辆黑色的辉腾准时停在公寓楼下。
沈瑶拉开车门，却愣了一下。
车里，只有程卫东和秘书林秀兰。
“程昱呢？”她坐进车里，随口问道。
“他有个会，直接从会场过去。”
程卫东靠在后座闭目养神，连眼睛都没睁开，只动了动嘴皮子，“礼物在后备箱。
一会儿到了，你负责把那条丝巾给赵夫人。”
“好的，程董。”沈瑶立刻应下。
这是在给她创造机会，让她在赵家女主人面前刷脸。
副驾驶的林秀兰回过头，递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沈小姐，丝巾在这里面。
上面的价格标签我们处理过了，很干净。
如果赵夫人问起，您就说是在国贸随便逛的时候看到的，觉得适合她，千万别提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