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抬头看了一眼监护仪的数值——38.2°c,仍在高烧范畴,但是好在温度一点一点往下降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再度伸手,将被褥向上提了提,把她的手臂也稳稳地裹了回去。
这一次,她被严实地拢在被窝里的时间稍微久了些。
但发烧的人终究耐不住高热束缚,昏沉间潜意识仍在挣扎。
半个小时后。
她的手腕微微一动,发烫的指尖再次无声地扒向被沿,指节屈了屈,固执地往外拽——哪怕力道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临风察觉到动静,抬眸看了眼她紧闭的眼睫和因高热绷紧的下颌。
他没说话,只是单手按住被褥边缘,稳稳地推了回去。
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头蹙得更深,指尖不甘心地往后退了一瞬——最终还是抵不过人为的“镇压”,被迫老实缩了回去。
监护仪上的数字缓慢跳动着,37.9°c。
一个小时后,见月、小A推门进来时,手里端着一杯温水。
四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却又心照不宣地完成了守夜的交接。
......
(凌晨五点)
夜更深了,窗外的树影沙沙轻响,月光被半拉的窗帘切割成朦胧的光影,静静铺在地板上。
房间里的仪器发出细微的滴答声。向曈的高烧终于退得差不多了,呼吸均匀许多,紧蹙的眉头也随着体温的下降渐渐舒展。
Fly和无双推门进来,看见小A和见月还坐在床两边的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撑着,显然熬了一晚上,已经困得不行。
Fly走过去扫了一眼监护仪——36.9c,虽然还有点偏高,但总算退烧了。
“辛苦了,赶紧去睡吧。”他轻声说道。
见月揉了揉眼睛,带着点疲态却松了口气的语气:“医生中间来了一趟,说烧退了就没事了,剩下的就是等她自然醒……”
小A打着哈欠站起身,点头附和:“向队应该快醒了,你们也去歇着吧。”
两人又看了看床上沉睡的人,确认没什么异常后,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
再次醒来时,向曈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
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视线缓缓聚焦,她才意识到这里是基地的医务室。
窗外漆黑一片,分不清是入夜还是黎明。
她下意识想去摸手机看看时间,结果摸索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
“……?”
她皱了皱眉,撑着胳膊想要起身,双脚沾地的一瞬间,浑身无力感猛地袭来——双腿软得像棉花似的,完全撑不住身体,整个人直接摔了下去。
“砰!”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医务室的门被推开。
临风端着一杯水,和向鱼并肩走进来,手里还捏着一根棉签。
听到动静,两人猛地抬头——只见向曈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手抓着床沿,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使不上力气。
“向教!”向鱼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弯腰把人扶起,临风也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架住她另一侧胳膊。
“……你们……”向曈嗓子干哑得厉害,缓了口气,皱着眉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晚上8点了。”向鱼声音很轻,却还是实话实说,“……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向曈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临风已经转身:“我去叫医生。”
他大步出了房门,没过几分钟,整个基地像是被惊醒一般,房间的门一扇扇被匆忙拉开,脚步声杂乱地朝医务室聚集过来。
率先冲进来的是医生,身后还跟着Fly、无双、小A等人,而更令向曈意外的是——门口竟然还站着白砚、乔晚、温言、陈暮四人。
原本宽敞的房间瞬间被挤得有些逼仄,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她,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先应对谁。
医生检查了一遍她的体温、脉搏和血压,确认一切正常后,才开口叮嘱:“退烧后身体虚是正常的,这两天没进食,体力跟不上,别急着活动,后面几天饮食清淡一点,慢慢恢复,不能剧烈运动。”
向曈点点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谢谢医生。”
向曈定了定神,转向Fly道:“那就是离胜决还有五天吧?”
Fly点头:“嗯。”
她的目光扫过其他队员,语气清晰却仍带着点儿虚弱:“接下来几天,我会带你们把所有细节磨一遍,尤其是巅峰对决的阵容——比起其他队伍,我们落下的东西太多了,这五天必须高强度补上。”
Fly有些惊讶:“全天?”
“对。”她轻咳一声,眼神却丝毫不动摇,“不能再拖了。”
队员们相互看了一眼,终于松下一口气——她的出现至少让原本有些紧绷的备战找到了主心骨。
见此,向曈心底的决定越发坚定。
可就在这时,临风忽然开口打断:“这些等你吃了饭再谈。”
他语气低沉,罕见地带了点不容反驳的强硬,清淡的小米粥散着微微的热气。
向曈无奈,却也知道再着急也得先恢复点体力,只好点了点头,接过勺子。
向曈一口一口地喝着小米粥,原本寡淡无味的粥却因为她两天滴水未进而尝出了些许甜香。
可哪怕她再沉稳,被十来双眼睛紧紧盯着进食的感觉也实在过于怪异了——尤其这帮人一个个要么焦虑、要么八卦地盯着她,连球球都缩在乔晚腿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狗眼盯着她。
“……看够了吗?”
她终于忍不住搁下勺子,指尖在桌沿敲了敲,“喝完这碗粥我就去收拾一下,你们先下楼等我。”
直到这时,其他人才像是忽然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多直白,一时间屋内响起几声干咳和窸窣的脚步声。
“咳,那个……向教你慢慢来。”Fly战术性后撤,装作突然对墙壁产生了浓厚兴趣。
“嗯、嗯,帮的是帮的是……”没见过这阵仗的小A耳尖发烫,胡乱应了两句就跟着其他人往外溜。
房门关上后,向曈这才长出一口气,三两口把剩下的粥咽下去,整个人瘫在床上闭了闭眼。
确实,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尽快洗个热水澡——烧退后浑身都是黏腻的汗,再加上睡了两天,头发都快结块了。
——无法忍受。
她撑着身体站起来,确认自己勉强能站稳后,这才拖着虚浮的脚步走向自己房间的浴室。
——
楼下大厅的灯光落得均匀,却莫名显得两拨人的站位泾渭分明。
FLY等一众电竞选手围坐在长沙发上,临风坐在他们中间,偶尔夹带几句小声的战术交流,眼神却不自觉地往单座沙发那边扫。
归根结底,他们其实并不认识白砚这几个人。
只知道昨天向曈高热不退时,这群人直接赶来,尤其是那个叫白砚的男人,进门第一句话就是“人呢?还没烧死吧?”
——语气吊儿郎当,动作却利落,直接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半小时后就有私人医生带着专业设备上门检查。
气度太扎眼了。
温言抱着手臂靠在吧台边,而站在他旁边的高瘦男人正低头划着平板,袖口露出的腕表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暗芒。
至于乔晚,这个看着就冷若冰霜的女人,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
职业选手们不自觉地往长沙发另一端挤了挤。
“……所以那几位到底是干嘛的?”小A低声问Fly。
没有想到临风突然压低声音插话:“砚哥是曈姐的朋友,剩下的几位,我也不认识,应该是曈姐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