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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南昌太守府中,正行婚礼,主角乃李虺与王洁。

王洁既怀身孕,李虺初有难色。虽戏志才已劝典母许此婚事,然前提是为典韦亦寻妻室。彼时典韦在庐陵、石阳一带,与颜良共防南方山越,兼作文丑后援,以备增援,故为典韦寻妻之事遂耽搁。

在李虺观念中,婚姻需两情相悦,未见面而强撮合,实难接受,故未擅自为典韦做主 —— 虽其择女,典韦多无异议,然李虺自心难安。

然出李虺所料,典韦于庐陵近山打猎时,遇一家人遭狼群围攻。典韦本欲为李虺捕狼,遂率兵相救,擒三狼送梅岭军犬培训基地。

那家主人知典韦身份后,邀其赴家致谢:“在下庐陵张氏家主张恢,字德弘。将军今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敢请将军至寒舍,略备薄酒表谢。”

典韦性直,不以为意:“嗨,俺本为打猎,见狼群便顺手为大哥抓几只,不足挂齿,君勿记怀。”

张恢却不愿错失此机 —— 搭上典韦,便可近李虺,遂软磨硬泡,终邀典韦至家。

庐陵张氏乃吴郡张氏远支,曾与豫章士家共辞官、勾连山越,欲逐李虺。然李虺借辞官之机,遣亲信入各县,且一举剿灭来犯山越彭虎、费栈,大出士家所料。张恢精明,见李虺举措,知其不可敌;后见换奴之事,更觉李虺诡诈 —— 以不服教化之山越俘虏,换士家熟练劳力,还令士家内隙渐生。张恢悟:抗李虺必无好果,欲在其治下获利,唯亲近而非敌对,故寻机攀附。

入张府后,张恢急命备宴,亲为典韦斟酒:“将军神勇,今日若无将军,张某一家必丧狼口。救命之恩,敢请将军满饮此杯。”

典韦不尚虚礼,唯重酒,杯到即干,无需张恢相劝。然二人酒量悬殊,未久张恢便难支撑,险些醉倒。为拉近关系,张恢唤未嫁之女张沛菡出,为典韦敬酒。典韦见张沛菡,双目顿时发直 —— 其年虽长,所见女子多已嫁人,未动心思;今见张沛菡,竟一时失神。

张恢见典韦此状,知其八成看中女儿。此女乃庶出,在家地位不高。汉代女子十五而嫁,然士家重嫡庶长幼,故张沛菡非长非嫡,年十八仍未许人,成 “老姑娘”。虽出身不及姐妹,姿容却不逊,故反遭排挤。

张恢初忧典韦嫌其出身,然典韦或因酒酣,或因久积情愫,竟未问张恢意见,不顾旁人阻拦 —— 亦无人能拦 —— 径直扛张沛菡而去。

后事自不必言。张恢虽意外,却正中下怀:既嫁女,又攀典韦这太守义弟,遂不扰二人,径登船沿赣水奔南昌。

至太守府,张恢递名帖,嘱守门兵卒通报:“烦请通禀太守大人,庐陵张恢求见,商典韦将军与小女婚事。”

兵卒知典韦身份,若事成,张恢便是典韦岳丈,不敢怠慢,速持名帖入内报李虺。

李虺持帖纳闷:“张恢言商典韦与他女儿婚事?”

兵卒点头:“主公,此人确是这般说。小的觉此事重大,不敢怠慢,故速报知。”

李虺不知来龙去脉,突遇典韦 “岳丈”,遂曰:“先带至书房,另吩咐备宴 —— 若真是典韦岳丈,不可失礼。”

兵卒去未久,引张恢至书房。李虺降阶相迎,以示礼遇。张恢未料李虺如此,急欲行大礼,李虺忙扶之:“张家主此礼,李某何敢当!”

张恢被扶时,险些失衡,暗忖:“此太守竟与典韦般勇力?然观其所为,必不似典韦鲁莽。” 口中却道:“大人乃一郡父母,小民自当大礼参拜。”

“张家主过誉。在下无才无德,窃据太守之位,无尺寸之功,甚感惭愧。”

张恢见李虺言辞谦逊,非典韦那般莽撞,遂赞:“大人过谦!数万山越犯境,大人运筹帷幄,一举荡平这危害百姓之寇,有古之名将风范!”

李虺暗思:“此张恢一上来便恭维,恐非无图。” 二人在书房门前客套半晌,李虺执手相让:“家主谬赞,多有怠慢,入书房叙话。”

入书房后,分宾主落座。李虺施后世武夷山茶道,斟茶递与张恢:“家主请用茶。”

张恢轻抿一口,赞曰:“好茶!早尝过此炒茶,不想太守大人烹制,别有滋味,甚好。”

李虺为其续茶,笑问:“适才兵卒禀报,家主今日来,为我二弟与令千金婚事,不知属实否?何以二弟未与我提及?”

张恢放下茶杯,正坐答:“不瞒大人,在下与家人在庐陵近山游玩,遭狼群侵袭。幸典将军打猎遇之,仗义相救。在下为报恩情,邀将军至寒舍宴饮,令小女为其敬酒。不料典将军属意小女沛菡,竟抱小女而去。故今日特来,与大人商二人婚事。”

李虺听罢暗忖:“此张恢分明顺杆爬,给典韦设套,未料典韦径直扛人走 —— 倒似张飞所为,或张飞学典韦?张恢急促成此事,必有所图。” 遂问:“张家主,令爱芳龄几何?”

张恢亦放茶杯答:“小女今年二九年华。”

李虺闻言,知此龄在后世为妙龄,然在汉代已属 “大龄剩女”。士家女子多为政治联姻,早早就嫁,而张恢之女十八岁未出阁 —— 已至县令催婚之龄,竟仍在家,实乃蹊跷。

“哦?家主之女何以至此年岁,仍待字闺中?莫非貌丑无人问津,见吾二弟粗莽,便欲随意许之耶?”

张恢闻李虺话锋转厉,急释:“大人莫误会!小女姿容尚可,典将军亦属意于她。只是…… 小女乃庶出,又非长女,故……”

“故难入他士家大族之眼,遂耽误至今?其母出身必低微,故在家中地位甚低耶?” 李虺见张恢吞吐,索性代其言明。张恢知难隐瞒,遂实答:“不敢欺大人,此女乃婢女所生 —— 昔年在下酒后失德,方有此女。因其母微贱,故在家中为人不喜。”

“原来如此。看来张家主来意不诚啊!且不论吾二弟是否重令爱,家主以此女相配,莫非以为吾二弟身份,只配娶你家出身微贱之庶女耶?” 李虺一番诛心之言,末了声色俱厉。张恢大惊失色,忙离座叩拜:“大人息怒!在下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只因见典将军对小女有意,故欲高攀,亦为小女寻一归宿。至于嫁资,在下必多奉上,聘礼之事,更不敢提!”

李虺既抓其短,已将其震慑,遂续谈条件:“张家主,李某出身亦微贱,不重嫁资。然今吾为太守,二弟官居校尉,家主仅以一庶女相嫁,便想高攀,未免太轻慢吾李虺矣!”

张恢满头大汗,连连称是,后觉答非所问,又急改口:“非也!非也!大人切莫误会!在下非以庶女高攀,只因见典将军属意小女,愿赔嫁资成此良缘,别无他意!”

李虺见其唯唯诺诺之态,不禁失笑:“且说,前番各县官吏辞官,你张家有多少人搬石砸脚耶?” 李虺早已猜透张恢来意,既已施 “威”,亦当备 “恩”。

张恢闻问张家因辞官受损人数,方悟李虺用意,深佩其手腕高明,答:“大人,张家子弟七八人因辞官丢职 —— 彼虽非上上之才,却也算尽职。此皆因受鄱阳王家蛊惑,实非张氏本意!” 张恢本欲借结亲拉近关系,为族中子弟谋官,然今李虺掌主导权,竟不敢开口。

“张家主,你家子弟之职,已有人接替,今豫章各地暂无空缺。然本太守欲扩建昌南、上饶二地,以安置北方流民。若张氏子弟愿为百姓谋福,可先充任两地县吏;待户口逾万户,便委县令之职,届时再付重任。”

张恢见李虺主动安排,虽昌南、上饶乃小县,然其言明要大力扩建 —— 实则令子弟提前参与基建,日后再获实职,此已算得承诺,此行目的基本达成,忙答:“多谢太守大人!在下归庐陵后,即刻令张家子弟往两地效力!”

“张家主,你以一庶女嫁吾二弟,便为七八位族中子弟谋得前程,吾这个太守,岂不太吃亏耶?”

“啊?” 张恢一愣,旋即醒悟,忙道:“太守大人!在下尚有一幼女,今年刚满十五,若大人不嫌弃……”

“滚!”

李虺闻张恢欲再送一女,怒而斥之:“好个张恢!吾已三十余岁,汝以十五岁幼女予吾 —— 此乃送妻,还是送女?吾之干子已十二岁,汝欲使吾认汝为父耶?”

张恢本想借机拉近关系,未料弄巧成拙,忙叩首:“大人,在下绝无此意!绝无此意!仅欲表感谢,实无冒犯之心!”

李虺佯作压怒,喘息半晌问:“张氏在豫章有几多田产?”

此问突兀,张恢一愣:“大人欲要土地为嫁资耶?”

“算嫁资亦可。汝张家昔年随王家与吾作对辞官,今岂能白白令汝家子弟复官?吾这个太守,总需得些好处吧?”

张恢闻言,只觉牙疼 —— 土地乃士家立身之本,凭此方可不事生产、专心治学以谋仕途。见其面露苦色,如丧考妣,李虺续道:“汝张家在庐陵之田,纵无十万亩,亦有八九万亩。今以两万亩地契为嫁资,汝那七八子弟之官职,便算作吾二弟之聘礼。张家主意下如何?”

张恢闻之,竟生求死之心,讨价:“大人,两万亩过多!五千亩如何?”

李虺倒茶轻抿:“张家主有辱士人风骨!怎学商人讨价还价?五千亩仅够嫁女,官职之事休提!”

“大人,两万亩实在太多……”

“舍不得亦无妨。汝女已被吾二弟带走,于汝而言,亦不吃亏。”

张恢见李虺耍无赖,万般无奈下咬牙:“大人,一万五千亩!实不能再多矣!”

其言已带哭腔,然李虺未罢手:“可也。既如此,再给庐陵驻军送一万石粮食 —— 汝家存粮若再不食,恐要发霉,吾麾下将士可助汝‘消耗’。”

李虺已然无耻至极,张恢悔不当初 —— 此番非但赔了女儿,还要割地献粮。虽心痛如绞,然为族中子弟仕途,亦只得硬受。

得张恢应允后,李虺当即带其见典母,告知典韦婚事。典母闻儿子要娶士家之女,喜不自胜;后知典韦强抢人家女儿,又面露愧色:“老大,汝往庐陵一趟,将这不成器的东西带回,顺带接那姑娘回来,张罗着把喜事办了!”

李虺应道:“娘,孩儿明日便去庐陵接闻生与弟妹。您与张家主商议婚礼细节,待闻生归,便为他们成婚。”

典母点头,与张恢寒暄数句后,李虺遣张恢往客舍歇息。

送走张恢,典母拉住李虺,无奈道:“老大,汝已三十有余,膝下尚无亲生之子。娘今不拦汝,待闻生归,先娶王氏为妻。再过些时日,其腹恐将显怀,遭人议论,终是不雅。”

李虺一脸惊诧:“娘,您尽知之?”

典母哼曰:“娘乃过来人,王氏日夕食则吐、吐复食,娘岂会不知?”

李虺嘿嘿偷笑,终过典母一关。此等等待,已逾三载:若昔年在石猿山便娶王洁,今子嗣恐已能嬉戏。

次日,李虺携郭靖往庐陵,直入典韦居所,竟见其与张女同床。二话不说,遂将二人带回南昌。

典母见儿子携儿媳归,喜得满脸皱纹;然转念及典韦强抢之事,又板脸斥曰:“逆子!何以无故抢人女儿?”

典韦瞪大眼睛,挠头答:“俺见张家小姐,便想其为俺妻,故径直扛回,成俺媳妇。”

李虺闻言,险些失笑, 忆及昨日将典韦从床上赤身拽起之状,只得强忍。

典母以指戳典韦脑门,厉声道:“欲娶媳妇,当告之于娘与你大哥!有你大哥出面,岂会娶之不得?”

李虺暗忖:“若真遣人向张恢提亲,结果未可知也;反是典韦此番抢亲,竟得诸多好处。”

典韦却似毫不在意,扭头曰:“婚礼忒繁,诸多礼节,俺等不及,亦怕麻烦 —— 先娶媳妇,余事再议。”

李虺终是忍不住,噗嗤笑出:“闻生,媳妇你亦敢抢,竟怕麻烦?”

正是:

悍将无心成佳偶,谋士有意固根基。

田粮换得仕途稳,一笑姻缘定两宜。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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