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侧妃娘家巨变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便传到了萧衍耳中。他初闻时亦是有些愕然,林侍郎虽不算顶尖清流,却也并非蠢笨之人,怎会如此轻易落入这等粗劣的圈套?
但当心腹将更详细的情报呈上,尤其是提及林侧妃此前曾试图设计让云暮冲撞康王妃一事时,萧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眸中寒意凛冽。
他之前忙于公务与自身布局,对后宅这些阴私手段并未过多关注,只当是女人间的寻常争斗,云暮自有能力应对。却未料到,林氏竟敢将手伸得这么长,动用这等可能牵连王府声誉的恶毒计策!
而那场针对林家的、精准狠辣的金融陷阱,其手法……萧衍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云暮。只有她,才有这般不动声色间令人倾家荡产的本事。
她这是在报复,也是在立威。
很好。
这日晚间,萧衍处理完公务,并未如常歇在前院,而是径直去了林侧妃所居的“锦瑟院”。
林侧妃正因为娘家之事焦头烂额,听闻王爷来了,心中又是惊喜又是惶恐。她连忙对镜整理妆容,试图掩盖连日的憔悴,迎了出去。
“王爷……”她娇声唤道,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欲语还休,试图博取怜惜。
萧衍却看也未看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冰冷地扫过院内垂手侍立、噤若寒蝉的仆从。
“林氏,”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可知罪?”
林侧妃心中咯噔一下,强自镇定:“妾身……不知王爷何意?”
“不知?”萧衍冷笑一声,“设计陷害云姨娘冲撞康王妃,险些酿成大祸,你还敢说不知?”
林侧妃脸色瞬间惨白,腿一软跪倒在地:“王爷明鉴!妾身没有!定是那云氏污蔑……”
“污蔑?”萧衍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需要本王将你那日派去洒油的婢女,还有传假话的婆子,都提到你面前对质吗?”
林侧妃浑身一颤,再也无法狡辩,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王爷饶命!妾身……妾身只是一时糊涂,求王爷看在往日情分上……”
“往日情分?”萧衍语气愈发冰冷,“本王与你,有何情分可言?你仗着娘家势大,在府中搬弄是非,苛待他人,本王往日念你初犯,不予深究。如今竟敢变本加厉,动用此等龌龊手段!林家如今自身难保,你还指望谁来替你撑腰?”
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林侧妃。她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萧衍不再看她,目光扫视全场,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院落,甚至惊动了附近院落的仆役:
“侧妃林氏,心术不正,屡生事端,即日起禁足锦瑟院,无本王手令,不得踏出半步!一应份例,按最低等侍妾供给!”
此言一出,满院皆惊!侧妃被禁足,份例削至最低,这几乎等同于废黜!
然而,萧衍的话还未完。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院中那张摆放茶点的石案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王爷意欲何为。
只见萧衍抬起手,运掌如风,带着凌厉的内劲,猛地向那厚重的石案拍下!
“轰——!”
一声巨响,石屑纷飞!那结实的石案竟被他这一掌,生生从中劈裂,碎成数块!
巨大的声响和骇人的景象,让所有目睹此景的人皆骇然失色,扑通跪倒一片。
萧衍立于碎石之中,玄色王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戾气与威严。他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个瑟瑟发抖的仆从,最终,那冰冷而坚定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都给本王听清楚了!”
“云暮,乃本王心爱之人!”
“从今往后,在这靖王府,谁敢对她不敬——”
他顿了顿,脚下一块碎石应声化为齑粉。
“犹如此案!”
“——”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锦瑟院,乃至附近所有竖着耳朵听动静的下人,全都僵住了。王爷他……他竟当众宣布,云姨娘是他心爱之人?!为了她,不惜重惩侧妃,劈碎石案立威!
这已不仅仅是维护,这是明目张胆的偏爱与宣告!
消息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烧遍了靖王府的每一个角落。那些曾经怠慢过、刁难过云暮的人,此刻皆面如土色,冷汗涔涔。而竹苑的方向,在众人心中,已然成为了王府内绝不可招惹的禁地。
萧衍说完,不再看地上瘫软如泥的林侧妃一眼,拂袖转身,大步离去。玄色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留下满院的死寂与无法言说的震撼。
这一夜,靖王府的天,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