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扒皮的倒台,在柳溪镇乃至周边地区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方面,以孙扒皮为首的一批地主豪强,对靖南营的新政恨之入骨,暗中串联,准备联络县城的清军,给李昊一个“好看”。另一方面,广大的贫苦百姓,则对新政充满了期待。他们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王法”也可以保护自己,原来“官府”也可以是自己的靠山。
李昊很清楚,自己捅了一个马蜂窝。但他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他一方面命令赵刚加强柳溪镇的防御,密切监视周边清军的动向;另一方面,则加快了新政的推行步伐。
在张老三的主持下,柳溪镇的人口普查和土地登记工作,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高效和公正方式进行着。每一户人家,每一寸土地,都被详细地记录在案。那些原本隐匿田产的地主,在得知孙扒皮的下场后,大多选择了主动申报,以免引火烧身。
一个月后,《靖南律》实施细则和“十一税制”的具体方案,在柳溪镇的中心广场上张榜公布。
“凡我治下之民,男丁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皆有服兵役、徭役之义务,然徭役不得超过三月,且需按劳付酬!”
“凡开垦荒地者,五年之内免征赋税!”
“凡商户贸易,按交易额征收一成商税,严禁重复课税!”
“凡举报隐匿田产、偷税漏税者,查实后,赏其所匿田产税额之三成!”
榜文一出,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真的假的?开垦荒地五年不交税?”
“商税只收一成?那可比清廷的‘厘金’少多了!”
“举报还能得赏?这…这敢情好啊!”
百姓们议论纷纷,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色。对他们而言,这些政策,无疑是天大的福音。
然而,人群中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
“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一个戴着瓜皮帽的老秀才冷笑道,“自古皇粮国税,天经地义。你们收一成,看起来是少了,但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巧立名目,变着法儿地搜刮?再说了,这‘十一税制’,是按田亩收,我家就那么几亩薄田,能收几个钱?倒是那些大户人家,占了那么多地,岂不是要交很多税?他们能答应吗?”
这番话,立刻引起了一些人的附和。
“是啊,秀才老爷说得有道理。”
“万一他们联合起来反抗,怎么办?”
面对这些疑虑,张老三走上前来,大声说道:“各位乡亲,我张老三也是穷苦出身,跟大家一样,最痛恨那些贪官污吏。我们统领说了,靖南新政,就是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我们收税,是为了养活军队,保护大家的安全,不是为了自己享乐!至于那些大户人家,他们要是敢反抗新政,那就是与民为敌!就是我们靖南营的敌人!我们绝不姑息!”
他的话,掷地有声,让不少人心头一震。
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轻人,他正是之前被孙扒皮欺压过的佃农刘二牛。他跪在地上,对着榜文连连磕头,泣不成声:“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啊!我刘二牛,给孙扒皮当了十年佃户,年年交七成租,自己都吃不饱饭!现在好了,有了《靖南律》,有了李统领,我们终于能抬起头来做个人了!”
他的哭诉,激起了在场许多人的共鸣。一时间,广场上群情激愤,纷纷控诉着地主豪强的种种恶行。
“李统领是青天大老爷啊!”
“靖南营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我们支持新政!我们愿意交税!”
民心,在这一刻,彻底倒向了靖南营。
李昊站在不远处的阁楼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知道,自己赌对了。新政能否成功,不在于制度的完美,而在于是否顺应了民心。当他看到刘二牛跪地痛哭,看到百姓们发自内心的拥护时,他知道,自己已经赢得了最关键的一场胜利。
然而,胜利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天夜里,一队身着清军服饰的士兵,悄悄地向柳溪镇靠近。
他们是附近县城的清军游击陈麻子派来的。陈麻子早就对靖南营恨之入骨,一直在寻找机会剿灭他们。当他得知靖南营在柳溪镇推行新政,触动了当地豪强的利益时,便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派人联系了柳溪镇及周边几个乡镇的地主武装,许以重利,约定今夜突袭柳溪镇,里应外合,一举歼灭靖南营的守备部队。
夜色如墨,杀机四伏。
柳溪镇的靖南营守备部队,在赵刚的带领下,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他们依托新建的土墙和壕沟,严阵以待。
“统领,”赵刚走到李昊身边,低声说道,“清军和地主武装,大概有七八百人,我们只有两百人。兵力悬殊,要不要撤回鹰嘴崖?”
李昊摇了摇头,目光冷静地看着远方:“赵刚,这正是我们想要的。只有在实战中,才能检验我们的新军,才能锻炼我们的队伍。传我将令,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什么?!”赵刚大吃一惊,“统领,这太冒险了!他们人多势众,一旦进城,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
“放心,”李昊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我们有‘地利’,更有‘人和’。这场仗,我们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让周围的百姓都看看,靖南营是不可战胜的!”
他转身,对身边的传令兵下令:“传令各队,按计划行事!”
一场关乎新政存亡,也关乎靖南营未来的战斗,即将在柳溪镇的街道上,拉开血腥的序幕。而李昊,早已布下了一张无形的大网,等待着猎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