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喜欢看点别人的小纸条吗？”
“因为那人是你，看的倒是有些肆无忌惮了。”
“师哥。”
许亦看向来者，笑道。
“呵，你小子……”李行把玩着手中的毛笔，眉眼没有一丝不悦，倒是充满着一丝惊喜，“现在倒是挺强，让我有些意外。”
又看向小蝶，笑吟吟道：“还有这个小家伙。”
“多谢师哥夸奖。”
许亦起身，拔出身前长剑，握在手中，没有一丝一毫地怠慢，依旧紧紧盯着眼前人。
“怎么了？”李行似乎看出了许亦对自己的敌意，问道。
“你到底是谁？”
许亦冷声道。
“我？”李行被许亦的问题问到，有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不就是我吗？”
“李渊，还是李行？”
“嗯？”李行听到许亦的话，双眼微微眯起，声音冷了下来，说道，“你调查我？”
“也不算是，偶尔听到罢了。”许亦说道，手中长剑紧握，“想要知道真相。”
“呵呵……”李行闻言，却笑道，指尖随意地勾起一抹墨色，将许亦长剑缠住，拨开。
“可是师弟，我无论现在还是未来，都是你的师哥，你为什么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呢？”
“而且…不管我是李渊还是李行，我似乎……”
“从来没有害过你吧？”
“你想要的真相…是什么？”
李行笑盈盈道，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许亦面前。
闻言，许亦一怔，自己终是年少，忘却了本质，忘却了眼前的师哥到底是谁，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就算是刚刚的一场战斗，李行也从未对自己下杀手。
“这……”
许亦一时间无言，李行也将缠绕在剑锋上的墨色消散，说道：“你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又对你有什么好处，对你有什么坏处吗？”
“所以呢，”李行拍了拍许亦的肩膀，笑道，“你对我的警惕，无非是刚刚的那一场战斗。”
听罢，许亦仔细想了想，是啊，猛然出现的那抹警惕，确实是来自于刚刚的交手。
“可是，”许亦还是没有松开握紧长剑的手，说道，“一时间有些紧张了，不过……”
“不过什么？”李行问道。
“在我的印象中，我的师哥便是李行，但……”许亦话锋一转，说道，“可我的印象中，李行绝不是他人口中之人。”
“可我不是说了吗？”李行再次重复道，“我是谁，应该对你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可是师哥，”许亦说道，“如果你真的就是李行，那你真的就甘愿背负身死之名，成为别人口中的纨绔子弟吗？”
“怎么，别人说我死，便是我死了吗？”李行反问，话锋一转，和往日有些不同，冷声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站在你身前的人，就是别人口中的已死之人的话，那么，别人口中那个活着的人，又会是谁？”
“会是谁……”
许亦喃喃，师哥至此没有表明身份，他无法判断他究竟是谁。
闻着李行身上淡淡的酒气，许亦道：“师哥，你喝酒了。”
“是啊，喝了。”
李行回答道，旁若无人地走到那处坟墓旁，坐了下来，指尖一勾，一坛酒飞到他的身边。
“来，坐下吧。”李行对许亦招呼道。
看着许亦还是有些警惕的样子，李行轻笑道：“怕什么，我说了，无论我是谁，都不会伤害你的。”
闻言，许亦轻轻走了过去，在离李行两尺的间隙，坐了下来。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啊？”许亦一惊，这句话自己好像在一周前就听到过一次，可今天，又是什么日子？
“你来了一周后，淬体初成，便想着展示自己。”李行说道，然后饮下一口酒，“你出去了近六个时辰，从清晨到日落，最后带回来了个小女孩。”
闻言，许亦恍然大悟，今日就是在林中遇到苏梓云的那天。
可那天最后是让师哥来送他们下山的，那下山途中，师哥离开了一阵子……
许亦抬头看向李行，又看向旁边的坟墓。
“呵……”李行又喝了口酒，笑道，“你啊，就是有些方面不懂变通，有些方面却聪明无比。”
“没错，”李行长呼一口气，看向身旁坟墓，眼中流露出一抹悲伤，“我便是来此，祭奠我的……”
“弟弟？”
“？”李行一懵，伸手敲了下许亦的脑袋，“我祭奠我自己？”
“不是，师哥，你这么伤感，我真以为你是李渊，里面是李行呢。”许亦捂着脑袋，委屈道。
“里面是我？”李行又喝了口酒，笑道，“若里面是我，便好了。”
“什么意思？”许亦不解，看向李行。
李行看着前方的树林，有些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才回答许亦：“你觉得里面埋葬的是谁？”
“除了你，不就剩下你的哥哥了吗？”
许亦说道。
“可是…”李行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嘴唇微动，“别人口中的李氏，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独角戏吗？”
“别人口中？”许亦喃喃，回想起那两名大汉的描述。
李氏兄弟，大公子经营家事，二公子纨绔子弟，风流于青楼，却遇青楼女人惹爱，潜心修炼，夺家主之位，为的是……
“青楼女子？”
许亦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说出口。
“是啊，她。”李行嘴角挂起淡淡的笑容，说道，“但她不是青楼女子，都怪我，整日风流，就算是遇到了她，她也因为我被贬低成了青楼女子……”
李行说着，又在酒精的作用下，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一滴清泪。
“怪我，怪我先前风流…”
“他们说的没错，我之前就是纨绔子弟，不识好歹。”
“但我何时想到与他李渊争过家产。”
“我不过是想保护她，保护她不被欺负，不想让她因为我被贬低成最卑微的样子。”
“我有什么错？”
“我……”李行说着，忽然掩面，身上酒气浓厚，声音有些呜咽，“她本应该是个活泼的女孩，就不应该遇到我的……”
“是我毁了她……”
“师哥…”许亦没有见过李行的这般模样，有些不知所措，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她是怎样的女孩……”
“她是……”
“我在深渊中最后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