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垂眸，掩去眼底的思量。
避瘴丹可防寻常毒雾，却挡不住“醉仙散”的药效。
秦红绫本该在此处毒发昏迷，被他背入谷中求医，从而结识隐居于此的白玥儿。
可如今她肩伤未愈，若再中毒，恐怕......
“发什么呆？”
秦红绫忽然拽住他的手腕，将一枚碧绿丹丸塞入他掌心。
“含着，别咽。”
沈清一怔。
这丹丸通体碧透，隐有流光浮动，竟是“清心玉露丸”！
即便在玄凰皇室也是稀罕物，价比千金。
“将军，你......”
“闭嘴。”
秦红绫别开脸，耳根微红。
“你若毒发，还得浪费本将军的真元相救。”
她绝不会承认，给他这枚丹丸是因为担心他。堂堂将军若叫人看出这般心思，颜面何存？”
沈清唇角微勾，将丹丸含入口中。
清甜之气瞬间弥漫，如饮甘泉。
她竟把保命的丹药给了他？
看来这几日的攻略进度，还算不错。
......
入谷半里，雾气渐浓。
四周景物模糊成影，唯闻脚步声与铠甲轻撞的脆响。
沈清跟在秦红绫身侧，忽然脚步一顿。
“将军，有东西在靠近。”
秦红绫挑眉：“你能感知？”
涅盘境都窥不破的迷雾，他一个“毫无修为”的亡国皇子如何察觉？
“风声不对。”
话音未落，左侧雾中陡然刺出一柄长矛！
“铛——！”
秦红绫挥枪格挡，火花迸溅！
“敌袭！”
亲卫们迅速结阵，刀剑出鞘之声不绝于耳。
雾中影影绰绰，数十名黑衣刺客无声逼近，招式狠辣，直取要害！
“大周残党？”
张月挥刀劈开一名刺客的面巾，却见那人双目赤红，嘴角溢血，俨然是服了剧毒的“死士”！
“不对！是‘血鸦’！”
秦红绫枪出如龙，赤芒横扫，三名刺客咽喉同时绽开血花！
她厉声喝道：“结圆阵！护住沈清！”
沈清眸光一凝。
血鸦，玄凰帝国最神秘的刺客组织，专为皇室处理“脏活”。
“将军小心！”
他忽然疾步上前，一把拽开秦红绫！
“嗖！”
一支幽蓝箭矢擦着她的鬓发掠过，深深钉入地面，箭尾震颤不休。
箭镞泛着诡谲的紫光，赫然是专破护体真元的“噬心箭”！
秦红绫瞳孔骤缩：“萧玉璃！”
当朝长公主的私兵，才会配备这等凶器！看来长公主是铁了心要她命……
“轰——！”
谷中突然炸开一团绯红烟雾！
“闭气！”
秦红绫一把将沈清按进怀里，玄色披风旋开，将他遮得严严实实。
可还是迟了。
绯烟触及皮肤的刹那，她浑身真元骤然凝滞，经脉如被冰封！
“醉仙散……混了‘蚀骨香’？！”
她单膝跪地，长枪拄地才勉强撑住身体。
四周喊杀声渐远，意识开始模糊。
最后的画面，是沈清俯身将她背起，冲入迷雾深处......
——
——
“嗒，嗒。”
一滴水珠落在眉心。
秦红绫猛地睁眼，入目是粗糙的石顶。
身下垫着干燥的草褥，肩伤已被重新包扎，透着淡淡的药香。
这是……哪儿？
她撑身坐起，涅盘境的体魄让毒素消退了大半，可真元仍滞涩不畅。
石室简陋，墙角堆着药篓，壁上悬挂各式晒干的草药。
门外传来对话声。
“她中的是‘青鸩’混‘蚀骨香’，需以赤血藤为引，辅以……”
清冷的女声忽然顿住。
“你笑什么？”
沈清的嗓音带着几分无奈：“白前辈，您方才说的药方，与《百毒志》第七卷记载一字不差。”
“你读过《百毒志》？”
女声陡然逼近，带着几分危险。
“那是医宗禁典，你从何处……”
“家母收藏甚广。”
沈清应对自如。
“大周皇宫的藏书阁，或许比前辈想象的更丰富些。”
沉默片刻，女声冷哼：“可惜你们大周已经覆灭，藏书阁怕是也被清扫一空。”
“吱呀——”
木门被推开，沈清端着一碗药汤走入，身后跟着一名素衣女子。
女子约莫二十七八，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青丝以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肤色如玉。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
一瞳深紫，一瞳墨黑，妖异非常。
此女正是医宗弃徒，“毒医”白玥儿。
秦红绫浑身紧绷：“是你……”
十年前北境之战，她身中狼族奇毒，正是白玥儿出手相救。
白玥儿瞥她一眼，语气冷淡：“秦将军，别来无恙。”
她将一株赤红药草扔在榻边。
“赤血藤，嚼碎咽下。”
秦红绫蹙眉：“你为何在此？”
“与你何干？”
白玥儿转身便走，到门口又顿住，侧目看向沈清。
“你，跟我来。”
沈清放下药碗，冲秦红绫安抚一笑，随她出了石室。
……
药圃中，白玥儿掐下一朵紫色小花，指尖碾出汁液。
“你根本就不是大周皇子。”
她突然道。
“前辈何出此言？”
“《百毒志》第七卷记载的是‘五步蛇’解法，与青鸩无关。”
白玥儿紫瞳幽深，似要将他看透。
“你在试探我。”
沈清轻笑：“前辈不也在试探我？”
他缓步走近，指尖拂过药圃边缘的一株漆黑草药。
“腐骨灵花，生于极阴之地，需以人血浇灌。”
抬眸，直视她的眼睛。
“前辈隐居于此……是在养什么？”
白玥儿瞳孔骤缩！
下一刻，她猛地掐住沈清的脖颈，将他按在药架上！
“你究竟是谁？！”
沈清不挣扎，反而握住她的手腕。
“一个……能帮你的人。”
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比如，解开‘紫瞳蛊’的反噬。”
白玥儿如遭雷击，手上力道骤然松开！
紫瞳蛊，医宗禁术，以蛊虫寄居双目，可窥万物毒性，代价是每月十五承受万蚁噬心之痛。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
“你……”
沈清抚了抚衣襟，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页。
“《蛊典》残页，记载着缓解反噬的法子。”
他将纸页递去，唇角微勾。
“作为交换，前辈可否告诉我……”
“玄兰谷的‘血鸦’，为何要杀秦红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