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很快端上琉璃盏,里面盛着切得晶莹剔透的蜜瓜,旁边放着小巧的银叉。栖欢伸出两根纤纤玉指,捏起银叉,叉起一块最水灵的瓜肉,满足地送入口中。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她惬意地眯起眼,像只被顺毛撸舒服了的猫。
容渊并未离去,而是在她不远处的紫檀木圈椅上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她搁在矮几上的闲书翻看着,姿态闲适,仿佛这里不是公主寝殿,而是他自己的书房。
【检测到关键转折点!】系统语气突然振奋起来,【原剧情中,您因御花园受挫,回宫后大发雷霆,鞭笞宫人,此事传到沈止澜耳中,使其恶感倍增!现在正是扭转形象的大好时机!】
【现发布紧急补救任务:安抚宫人。请宿主温和慰问方才随行受惊的宫人,并赐下银钱或物件压惊。】
栖欢将清甜的瓜肉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对脑海里上蹿下跳的系统置若罔闻。
气氛有种诡异的和谐。
“皇叔,”栖欢吃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歪着头看他,“方才在御花园,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要踩碎那朵花?又为何要说他们欺负我?”
她问得直接,带着不谙世事般的理直气壮。
容渊从书页间抬起眼,目光落在她沾了点蜜瓜汁水、亮晶晶的唇瓣上,停留一瞬,复又落回书页,语气平淡:“需要问么?”
“嗯?”栖欢没懂。
“你不喜那花,便踩了。他们惹你不快,便是欺负你。”他翻过一页书,说得理所当然,“你的喜好与情绪,便是缘由,何需其他理由。”
【!!!】系统在栖欢脑子里刷过一排乱码,【宿主!他、他这逻辑……是反派大佬的苗子啊!这简直是溺爱纵容的终极形态!原剧情里他可是最讲规矩法度的!】
栖欢听着系统的大惊小怪,心里却莫名受用。她喜欢这种不问缘由的偏袒。
恰在此时,一名年纪稍小的宫女正端着茶盏上前,许是心中紧张,手微微颤抖,杯盏与托盘发出细微的磕碰声。
【机会!宿主,机会来了!】系统激动地大喊,【快!温和地对她笑一笑,说句“无妨”,再赏她个镯子什么的!展现您善良大度的一面!】
栖欢放下银叉,拿起丝帕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就在系统以为她终于要听从建议时,她却蹙起了秀气的眉,娇嫩的嗓音带着明显的不悦:
“手抖什么?连个杯子都端不稳,留着这双手有何用?”
那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连连叩头:“公主息怒!奴婢知错!公主息怒!”
容渊的目光从书页上移开,淡淡瞥了那宫女一眼。
【宿主!!!】系统快要崩溃了,【您在做什么?!我们是洗白!洗白!不是加深恶毒印象!完了完了,宫人间恐惧值+10!】
栖欢却看也不看那磕头的宫女,赤着脚,宫鞋早不知被她踢到哪儿去了踩在冰凉的金砖上,走到容渊面前,伸出白嫩的手指,扯了扯他朝服的衣襟。
“皇叔,”她仰着小脸,语气带着点委屈的抱怨,“你瞧,这昭阳殿的宫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一个个笨手笨脚,惹人心烦。”
容渊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玲珑的赤足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放下书,对旁边侍立的大宫女看了一眼。
大宫女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示意那颤抖的小宫女退下,并取来一双软底绣鞋,恭敬地跪地替栖欢穿上。
穿好了鞋,容渊才重新看向她,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既觉得烦,换了便是。”
【……】系统彻底失声了。
栖欢却像是得到了什么好玩的承诺,眼睛一亮,得寸进尺地问:“那如果……宫外也有惹我烦心的人呢?比如,今天御花园里那两个?”
她问得天真又大胆,仿佛只是在讨要一个新奇的玩具。
容渊深邃的凤眸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殿内一时静默,只有更漏滴答作响。
就在系统屏息等待,以为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至少会训诫一句“不可任性”时,他却薄唇微启,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一样。”
栖欢脸上瞬间绽开明媚笑靥,像得了糖吃的孩子,心满意足地蹦跶回榻上。
【……警告!检测到宿主行为严重偏离洗白核心,系统能量异常波动……重新校准中……】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接触不良,【不,不行!不能放弃!宿主,我们还有机会!】
殿外传来内侍的通传:“陛下驾到——”
皇帝容煜大步走进来,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朕的欢欢,蜜瓜可还甜?朕听闻方才在御花园……”他的话在看见容渊时顿住,“静深也在。”
“父皇!”栖欢立刻丢下蜜瓜,像只蝴蝶般扑过去,抱住皇帝的胳膊,小嘴一撇,眼圈说红就红,“有人欺负欢欢!那苏婉清和沈止澜,合伙给欢欢气受!”
皇帝连忙搂住女儿,心疼地拍着她的背:“岂有此理!竟敢欺负到朕的欢欢头上!静深,此事你可知晓?”
容渊起身行礼,将事情经过客观陈述了一遍。
皇帝听完,龙颜大怒:“混账东西!一朵花也值得他们来置喙公主?工部侍郎教女无方,罚俸半年!沈止澜冲撞公主,禁足一月!”
【崩溃!沈止澜恶感飙升!洗白值暴跌!】系统发出绝望的哀嚎。
栖欢却在皇帝怀里蹭了蹭,甜甜地道谢:“父皇最好了!”
【不行!绝不能就此认输!】系统似乎进行了最后的挣扎,【触发强制引导任务:挽回形象。请宿主即刻向陛下求情,展现您宽宏大量、顾全大局的一面!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求情?宽宏大量?
栖欢从皇帝怀中抬起头,猫儿眼眨了眨,在系统紧张的“注视”下,软糯地开口:
“父皇……”
系统:【对对对!就是这样!快说!说您不计较了!】
栖欢:“光是罚俸禁足太便宜他们了!欢欢心里这口气还没顺呢!父皇,您得再帮欢欢出出气!”
皇帝立刻应允:“好好好,欢欢想怎么出气?父皇都依你!”
栖欢想了想,娇声说:“那就让沈止澜把他那匹叫什么追云的宝贝马儿送来给欢欢瞧几天!”
皇帝哈哈大笑:“准了!都准了!朕这就让人去办!”
【……】系统彻底没了声音。
栖欢心满意足,继续享用她的蜜瓜。
容渊起身告辞,走到殿门口,他脚步微顿,并未回头,只留下一句清淡却清晰的话语:
“日后若有不长眼的,不必亲自动手,告诉臣。”
身影消失在殿外。
栖欢捏着银叉的手顿了顿,唇角无法控制地向上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