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行扯离地脉、暴露于半空中的瓷娘子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嘶鸣,那声音不再有半分诱惑,只剩下纯粹的怨毒与恐慌!
它由无数精美瓷片拼接而成的身体剧烈扭曲着,试图重新汲取地脉阴火,但清芷那一剑精准无比,彻底断绝了它的力量源泉!
“丑陋的怪物,也配模仿人形?”栖梧悬立空中,猩红的魔瞳中满是冰冷的厌恶与杀意。他甚至懒得动用更多花哨的招式,只是简单粗暴地五指收拢!
那缠绕在瓷娘子身上的漆黑魔锁瞬间爆发出毁灭性的光芒!恐怖的力量向内疯狂挤压!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密集响起!瓷娘子发出绝望的哀嚎,它身上那些精美的瓷片如同遭遇重击的琉璃,寸寸龟裂,迸溅!
无数扭曲的、痛苦的匠人残魂虚影从裂缝中挣扎着逸散出来,发出无声的尖啸!
“净!”
就在那些充满怨念的残魂即将四散污染周遭时,离阙清冷的声音响起。他抬手虚按,一股柔和却浩瀚无比的冰蓝色净化灵光如同水银泻地般洒落,精准地笼罩住那些逸散的残魂。
怨毒与痛苦在极致纯净的净化之力下迅速消融,那些残魂扭曲的面容逐渐变得安详,化作点点微弱的荧光,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缓缓升空,最终消散于天地间,得以安息。
而核心处的瓷娘子,在栖梧绝对的力量碾压和离阙的净化之下,连最后的反抗都没能做出,便在一声短促至极的悲鸣中,彻底爆碎开来!
化为最细微的、毫无灵性的瓷粉,簌簌落下,如同下了一场灰色的雪。
笼罩釉里红镇的诡异气息和甜腻异香随之骤然消散,空气中只剩下窑火熄灭后的余烬味和雨后泥土的清新。阳光重新洒落在这座饱经折磨的小镇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栖梧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拍掉了一点灰尘,周身魔焰收敛。
他看向离阙,眉头微挑,带着一丝邀功般的得意,却又混合着对刚才那鬼东西模仿离阙声音的不爽:“师尊,干净了。就是死得太便宜它了。”
离阙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下方逐渐恢复平静的小镇。“根源已除,残余邪气需时日净化。”他看向下方有些狼狈却难掩兴奋的青岚、阿沅和微微喘息、但眼神明亮的清芷,“做得不错。”
这句简短的肯定,让三人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是前辈指挥有方!”清芷抱剑行礼,语气带着由衷的敬佩。她亲身感受过瓷娘子与地脉连接时的强大,若非离阙精准找到弱点并让她执行最关键的一击,绝不可能如此顺利。
青岚和阿沅也连忙附和,看着离阙和栖梧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尤其是阿沅,她看着离阙方才那举重若轻、净化万千残魂的手段,眼中几乎要冒出小星星,对医道和净化之术有了全新的理解。
栖梧看着三人那崇拜的眼神,哼笑一声,倒是没再出言打击。他目光转向离阙,忽然想起什么,摸了摸下巴,语气变得有些微妙:
“说起来,师尊,这次你倒是肯让这些小辈出力了?不像以前,什么都自己一巴掌拍死。”
离阙淡淡瞥他一眼:“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雏鹰终须展翅。”他这话是对栖梧说,也是对清芷三人说。
清芷三人闻言,心中更是激荡,前辈这是认可了他们有成长的潜力!
“前辈教诲的是!”青岚郑重道,“晚辈定勤加修炼,不负前辈期望!”
阿沅也用力点头:“我会努力学更多医术和净化法门,以后也能帮上忙,不再只是被保护!”
清芷虽未说话,但握剑的手更紧了几分,眼神无比坚定。
看着三人充满干劲的样子,栖梧忽然恶劣一笑,凑近离阙,用不高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低语”:
“师尊,你对他们倒是颇有耐心,颇有‘为人师表’的风范嘛。怎的对弟子,就不是打就是骂,要不然就是冷冰冰的不理人?”
他语气委屈,眼神却闪烁着狡黠的光,分明是在故意撩拨。
离阙:“…”
清芷、青岚、阿沅:“!!!”(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离阙周身寒气微溢,显然被这孽徒的胡言乱语气到。但他似乎懒得在旁人面前与栖梧纠缠这种问题,只是冷冷道:“你若安分,亦可少受些‘责罚’。”
这话听起来像是警告,但落在栖梧耳中,却自动过滤成了某种“特殊关注”和“独一无二”,顿时心情大好,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就在这时,镇子各处开始传来细微的响动,一些胆大的百姓悄悄推开窗户,看到外面恢复清明。
阳光普照,又看到空中那如同神只(和魔神)般的几人,顿时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和哭泣声。
很快,许多虚弱的镇民相互搀扶着走出家门,朝着空中的离阙和栖梧跪拜下去,口中念念有词,感激仙人救命之恩。
离阙眉头微蹙,不喜这般场景。他抬手一挥,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所有跪拜的百姓托起。
“邪祟已除,好生休养。”他声音清冷,却清晰地传入每个镇民耳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栖梧则懒洋洋地扫了一眼下方的人群,没什么兴趣。他的注意力全在离阙身上,见他似乎打算离开,立刻又黏了上去:“师尊,此间事了,我们是否…”
他话未说完,离阙却忽然转头,看向东南方向,冰蓝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
“师尊?”栖梧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无事。”离阙收回目光,语气恢复平淡,“走吧。”
他化作一道流光,率先向谷外飞去,方向却并非来时的蜀山,也非洛京,似乎是随意选了个方向。
栖梧虽然疑惑,但立刻跟上。师尊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跟着便是。
清芷三人见状,连忙再次行礼恭送:“恭送前辈!”
看着那两道消失在天际的身影,三人站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离阙前辈和栖梧前辈…到底是什么境界的存在啊…”阿沅喃喃道,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青岚深吸一口气,眼神灼灼:“不管是什么境界,都是我们需要仰望的存在。前辈说了,雏鹰终须展翅!我们更要努力了!”
清芷点头,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向往:“能得前辈一句指点,已是天大机缘。清扫此地,救治伤员,然后…回蜀山闭关!”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动力和压力。
而此刻,飞驰中的栖梧终于忍不住又问:“师尊,方才你看东南方作甚?莫非又有不长眼的玩意儿?”
离阙目视前方,声音随风传来:“感应到一丝熟悉的剑意残留,似是故人。或许…是错觉。”
“故人?”栖梧挑眉,魔瞳中闪过一丝警惕和不爽。师尊的故人?男的女的?是敌是友?他立刻将神识最大范围铺开,仔细扫描东南方向,却一无所获。
“师尊的故人,就是弟子的故人。”栖梧笑眯眯地凑近,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味和威胁,“下次若遇到,定要好好‘招待’一番。”
离阙懒得理会他话语里的机锋,只是加快了速度。
天际流云掠过,下方山河变迁。师徒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无数传说和身后那群仰望他们背影、开始努力成长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