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散场时
庙会的热闹与喧嚣仿佛还在耳边，但离别已悄然而至。
几天后，张楚岚、王也、诸葛青、王震球、张灵玉陆续接到了公司的召回通知。虽然不舍雨村这份难得的闲适，但他们毕竟身负职责，不得不返岗。
小院门口，众人互相道别。
“小哥，宝儿姐，那我们走了啊！有空就过来看你们！”张楚岚挥着手，眼神里带着不舍，又偷偷瞄了一眼张起灵，心里那点关于“户口本”的疑虑再次浮现，但终究没敢再提。
王也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走了走了，下次来带点好茶过来。”
诸葛青摇着扇子，笑道：“此地风水甚佳，下次来，再和你们好生玩乐一番。”
王震球则是一脸遗憾：“这么快就要回去上班了……还没玩够呢！宝儿姐，下次我带新玩具来给你玩！”
冯宝宝眨眨眼，点了点头：“要得。”
张灵玉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对着张起灵和冯宝宝微微颔首：“保重。”
送走了公司的一行人，没过两天，解雨臣也来辞行。
“吴邪，胖子，小哥，宝宝，我也得回去了。”解雨臣整理着衣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解家那边积压了不少事务，公司也有些项目需要我亲自处理。这段时间，够松了。”
吴邪拍拍他肩膀：“下次回北京找你。”
胖子嚷嚷道：“花爷，记得投资啊！”
解雨臣笑了笑，目光在安静站在张起灵身边的冯宝宝身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恢复如常：“走了，下次再聚。”
就这样，热闹了一阵的小院，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常驻人口变回了张起灵、冯宝宝、吴邪、黑瞎子、胖子，以及几乎成了雨村一份子的云彩。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节奏。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炊烟袅袅，偶尔进山打打野味，或者去隔壁镇子赶集。
冯宝宝依旧每天跟着张起灵，不是看他打磨那些奇特的工具，就是自己在院子里发呆、练功，或者被胖子逗得满院子追鸡。
平淡，却真实。
张起灵依旧沉默，但眉宇间那份常年不化的冰霜，在这烟火人间里融化了些许。
友人、爱人都在身旁。
吴邪和胖子也乐得清闲，打理着菜地，研究着新菜式，偶尔他们和云彩一起听老人讲山里的老故事。
时光如水，静静流淌。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这天清晨，雾气还没完全散尽，张起灵收拾好随身的装备，准备像往常一样进山巡逻。
他看向正躺在院子摇椅上的冯宝宝，手里正拿着根黄瓜啃。
“宝宝，要一起进山吗？”他声音一贯的平淡，但眼底带着丝柔和。
冯宝宝抬起头，摇了摇脑袋，头发丝跟着晃了晃：“不去咯，山里闷得很，不好耍。我跟到胖子他们耍。”
张起灵看着她那副对山里生活已经失去新鲜劲的样子，眼底那丝柔和化开，成了极淡的笑意。他点了点头：“好。我早点回来。”
“嗯。”冯宝宝应了一声，‘咔’一声又啃了一口黄瓜。
张起灵不再多说，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笼罩的山路尽头。
他走后没多久，胖子就拉着云彩，后面跟着自动加入的冯宝宝，开始了在村里的日常“巡游”。
“走咯走咯！先去李婶家瞧瞧她新腌的酸菜好了没！”胖子大手一挥，兴致勃勃。
云彩笑着跟上。冯宝宝没什么意见，反正有人的地方就可能有好吃的或者好玩的。
李婶家院子里的酸菜坛子散发着诱人的酸香，冯宝宝蹲在坛子边嗅了嗅，眼神亮亮的。
李婶看她那馋样，乐呵呵地夹了一小碗刚好的酸萝卜给她尝。冯宝宝接过，咔嚓咔嚓吃得清脆。
从李婶家出来，又路过张大爷家。
张大爷家养了几只油光水滑的大肥鹅，见到生人就伸着脖子嘎嘎叫。
冯宝宝觉得有趣，站在原地跟那只最凶的大公鹅大眼瞪小眼，那鹅扑腾着翅膀想啄她，被她随手一拨拉就滚到了一边，懵懵地晃着脑袋。
最热闹的还是村头那棵大槐树下。
一群光着脚丫的娃娃正在那里玩泥巴、抽陀螺，一看到冯宝宝，立刻呼啦啦地围了上来。
“宝姐姐！宝姐姐！你来啦！”
“宝姐姐跟我们玩嘛！”
“宝姐姐你看我捏的泥人！”
小娃娃们七嘴八舌，扯着她的衣角，仰着脏兮兮的小脸，眼巴巴地看着她。
冯宝宝低头看着这群还没她腿高的小豆丁，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并没有不耐烦。她觉得这些小娃娃软乎乎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像一群刚出壳的小鸡仔，挺新鲜。
她不会主动去抱或者哄，但他们会把捏得奇形怪状的泥巴团塞到她手里，她也就拿着；他们会拉着她去看他们发现的“宝藏”——一块漂亮的石头或者一只断了翅膀的蜻蜓，她也就跟着看。
胖子在旁边看得直乐：“嘿，咱宝儿姐还挺有孩子缘！”
云彩也笑：“宝宝人好，娃娃们感觉到的。”
三人这里串串，那里蹭蹭，不知不觉就快中午了。
阳光变得有些炙热，冯宝宝手里已经拿了好几家村民塞给她的零嘴，一把炒豆子，两个刚摘的脆桃，还有一小包麦芽糖。
就在这时，吴邪找了过来，额头上带着细汗，看样子是刚从家里出来。
“可找到你们了”吴邪喘了口气，对胖子说，“我刚看了一下，家里油盐酱醋还有米面都不多了，另外灯泡坏了两个，得去镇上采购一趟。你们谁跟我去？”
他话音刚落，冯宝宝第一个举起了手，声音清脆：“我去。”
她对去哪里无所谓，反正跟着行动就有机会遇到好玩的或者好吃的。
去镇上，意味着可以买更多种类的零食，还能看到更多新鲜玩意儿。
胖子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去不去！镇上哪有村里自在！我跟云彩还要去王老六家看看他新下的猪崽呢！你跟宝儿姐去就行，正好，你看着她点，别让她把人家商店搬空了。”
吴邪笑着骂他：“死胖子，就你懒！行吧，那你要买点什么？我们早点去早点回，还能赶上饭点。”
胖子一听这个来了精神，掰着手指头开始报菜名：“那可多了！五花肉要肥瘦相间的，来三斤！新鲜的大鲤鱼来两条！豆腐要嫩豆腐，香菇、木耳、粉条……哦对了，最重要的是调料！老抽、生抽、蚝油、料酒、陈醋、豆瓣酱、干辣椒、花椒、八角、桂皮……都看看，快用完的就补上！再买点新鲜的葱姜蒜！”
吴邪听得直翻白眼：“你这是要把人超市搬回来啊？”
胖子叉着腰，一脸得意：“你懂啥！胖爷我今晚就要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比五星级还高一级的人间至味！保证让你们吃得舌头都吞下去！”
“行行行，你厉害。”吴邪懒得跟他斗嘴，拿出手机记下要买的东西，“还有别的没？一次性说完。”
“没了没了，就这些，快去快回啊！等着你们的食材下锅呢！”胖子催促道。
吴邪收起手机，对冯宝宝招招手：“走吧，宝儿姐。”
冯宝宝“哦”了一声，把手里没吃完的麦芽糖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灰，就跟上了吴邪。
两人并肩往村外停车的地方走去。
路上，吴邪看着身边蹦蹦跳跳，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脚步轻快、对去镇上充满期待的冯宝宝，忍不住笑了笑。
有时候，他觉得宝儿姐的心性真的像个孩子，简单，纯粹，容易满足。
“宝儿姐，一会儿到了镇上，跟紧我，别乱跑啊。”吴邪习惯性地叮嘱一句。虽然知道以冯宝宝的身手根本不需要他担心，但这几乎成了他的本能。
冯宝宝含着糖，含糊地应了一声：“晓得咯。”
到了村口，坐上吴邪那辆有些年头的越野车，发动，朝着镇子的方向驶去。
车窗开着，带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风吹进来，冯宝宝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田野、山林和偶尔掠过的房屋，眼睛亮晶晶的。
“吴邪。”她突然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宝儿姐？”吴邪专注地看着路，应道。
“镇上有卖那种，亮晶晶的，会转的风车吗？”她描述着，用手比划了一下。
吴邪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你说的是那种小风车啊？应该有的，路边小摊或者玩具店可能有卖。”
“哦。”冯宝宝点了点头，继续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邪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柔软。
宝儿姐虽然强大得非人，但偶尔流露出的这种对寻常小玩意的兴趣，总会让人忘记她的特殊，只觉得她就是个长得好看、心思简单的姑娘。
“还想买什么？”吴邪随口问道。
冯宝宝想了想，报出一串名字：“锅盔，麻花，桃片，还有……冰粉。” 这些都是她之前来镇上吃过觉得不错的。
“好，都买。”吴邪笑着答应。养宝儿姐的成本，大部分都花在吃上了，不过他们谁都乐意。
车子颠簸着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了镇子的轮廓。
比起宁静的雨村，镇上显然热闹了许多，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喇叭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停好车，吴邪和冯宝宝走进了熙熙攘攘的街道。
吴邪先是去了最大的那家超市，推着购物车，按照胖子给的清单开始扫货。
冯宝宝就跟在他旁边，对超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似乎也挺感兴趣，尤其是零食区和生鲜区。
她看到包装鲜艳的薯片，会拿起来看看；看到冰柜里红彤彤的西瓜，会伸手摸一下感受凉意；看到活鱼在水箱里游动，会蹲下来看很久。
吴邪一边往车里放东西，一边时不时注意着她，防止她真的把货架搬空或者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好在冯宝宝只是看看，并没有真的拿太多东西，只拿了几包她没吃过的糖果和一大袋牛肉干。
采购完胖子的“御用食材”和日常消耗品，吴邪推着满满一车东西去结账。
冯宝宝主动帮忙拎了两个大袋子，力气大得惊人，看得收银员一愣一愣的。
从超市出来，吴邪把东西放回车上，然后对冯宝宝说：“走，宝儿姐，带你去买好吃的，还有你的小风车。”
冯宝宝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吴邪带着她，熟门熟路地拐进了镇上的老街。这里更热闹，路边都是各种小吃摊和杂货铺。
果然，在一个卖小玩意儿的地摊上，看到了那种彩色纸做的、用一根小棍举着、风一吹就呼呼转的小风车。
“老板，这个怎么卖？”吴邪指着风车问。
“五块一个。”老板是个老大爷。
吴邪买了两个，一个递给冯宝宝。冯宝宝接过来，拿在手里，看着彩色的风车在微风下骨碌碌转起来，她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一直盯着看，显然觉得很有趣。
然后就是兑现零食承诺的时候。吴邪给她买了刚出炉的锅盔，香脆的麻花，软糯的桃片，最后在一家小吃店坐下，给她要了一碗冰粉，里面加了山楂片、葡萄干、花生碎，淋上红糖水，冰冰凉凉，酸甜可口。
冯宝宝吃得专心致志，小风车就插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偶尔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吴邪看着她吃，自己也要了碗凉面，慢悠悠地吃着。
阳光透过老旧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专注的侧脸和那个缓缓转动的小风车上，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市井的喧嚣。
这一刻，吴邪忽然觉得，这样平淡的、带着烟火气的日常，真的很不错。
他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
当然，如果回去不用面对胖子那张催食材的胖脸，就更好了。
吴邪看了看时间，催促道：“宝儿姐，快吃，咱们得赶紧回去了，不然胖子该跳脚了。”
冯宝宝闻言，加快了吃冰粉的速度，几口就把剩下的扒拉完，然后拿起小风车，站起身：“走嘛。”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带着新买的小风车和满肚子的零食，踏上了归程。
车子驶离喧嚣的镇子，重新开上回村的路。冯宝宝拿着那个小风车，伸出车窗，看着它在风中欢快地旋转，彩色的纸页哗啦啦作响。
她看了一路。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