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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孙悟空(班尼特形态)跪伏于地,在勾陈大帝梵净尘那浩瀚神威与《万神涤罪图》的审判目光下,回顾完那八重滔天罪业,心神俱颤,万念俱灰之际。一道纯粹由法则与神意凝聚的璀璨神雷,自那卷轴中心的混沌漩涡中轰然劈落,直贯他的天灵!

在那八罪昭昭的绝对审判之下,他已无任何辩驳的念头,彻底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紧闭双眼,准备迎接最终的、形神俱灭的终结——等待湮灭。

然而,预想中魂飞魄散的痛苦并未到来。

仿佛只是一次眨眼,一次心跳的间隙。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刺目的雷光、威严的勾陈大帝、冰冷的墨色水面、浩瀚的星图……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熟悉的万民堂特有的饭菜香气钻入鼻腔,耳边是锅巴厅内略显嘈杂的谈笑声。他发现自己好端端地坐在垂香木朱漆圆桌旁,手里还拿着半块咬了一口的辣肉窝窝头。桌上依旧是那琳琅满目的璃月佳肴:甜甜花酿鸡、仙跳墙、绝云锅巴……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从未发生。

他甚至变回了自己原本的石猴形态。

就在这时,他听见对面的胡桃正对众人说道,语气带着一丝刚刚收到消息的急促:“各位,刚收到客卿的消息,明蕴镇北部的旧了望塔附近似乎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元素异动,能量波动很诡异,他需要人手过去查探一下。”

旁边的赵公明(依旧是张楚岚版)闻言,立刻放下筷子,一脸正气地表态:“若与天机异动相关,我等岂能坐视?吾愿同胡堂主同往查探。”仿佛完全忘记了之前关于财神爷风评和变装的讨论。

香菱也兴奋起来,双眼放光:“嗯嗯!听说元素富集的地方特别容易诞生稀有的食材!说不定能逮到会蹦跳的蘑菇或者滋滋冒电的野猪呢!锅巴,我们走,去看看能不能开发一道新菜!”锅巴在她脚边“Rua!”地响应。

就连一直在埋头苦干的猪八戒,这时候也不得不哼哧哼哧地发话了,嘴里还塞得鼓鼓囊囊:“哼哧……这等热闹事儿,少不了俺老猪!且待我把这最后两个翡玉什锦袋囫囵下肚——万一是要去打什么妖怪,总得吃饱了才有力气护着你们不是?再说了,要真逮着会冒电的野猪,俺老猪可得亲自掌勺!”

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看向了刚刚“发呆”的孙悟空。

孙悟空看着他们,看着这熟悉到令人心颤的场景,心脏疯狂地跳动,那八重罪孽的景象如同冰冷的刻印,深深刻在他的灵魂里。他喉咙发紧,最终只是挠了挠头,声音有些干涩地说:“我……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我……还没怎么吃东西呢,让我先吃点。”说完,他像是为了掩饰什么,慌忙往嘴里塞了一个什锦袋,味同嚼蜡。

胡桃闻言,爽朗一笑:“大圣客气什么呀!来了开封府就是客,哪有让客人饿着肚子干活的道理?您就安心在这儿享用美食,把这当自己家!探查的事儿有我们几个就够了,若是真遇上什么棘手的大麻烦,再劳您大驾也不迟!”

说罢,胡桃、赵公明、香菱(带着锅巴)以及匆匆吞下最后一口食物的猪八戒,一行人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锅巴厅,脚步声渐行渐远。

雅间内,瞬间只剩下孙悟空一人。

当最后一个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孙悟空强撑的镇定瞬间崩塌。他再也忍不住,滚烫的眼泪如同决堤般从眼角滑落,滴落在面前的碗碟中。他看着满桌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珍馐佳肴,眼前浮现的却是那滔天洪水中漂浮挣扎、无声哭喊的无数凡人,是他们被浊浪吞噬前绝望的面容……

就在他沉浸在无边的痛苦与悔恨中时,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赵公明方才离去的位置。

正是勾陈大帝梵净尘!

他依旧保持着在涤尘院中那威严无上的形象,玄袍星斗,袈裟雷纹,手持金钵雷杖。只是,那原本纯粹肃杀与审判的气息中,竟隐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的悲悯。

孙悟空没有抬头,声音沙哑哽咽,带着无尽的疲惫与认命:“……我已经知道……之前(或者说,是某个我)犯下了多大的罪过……罄竹难书……如果你要降下天罚……我认。”

梵净尘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再是涤尘院中的冰冷审判,而是一种仿佛穿越了无尽轮回的慨叹与熟稔:

“苏溟……”

这个名字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孙悟空灵魂深处某个被层层封印的角落,带来一阵剧烈的悸动。那是他不知几世之前,亦或几世之后的名字。那一世,他曾是一个身负帝王之气的凡人,作为正道领袖,带领着一众仙修讨伐祸乱世间的血魔丁隐。

勾陈大帝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钟声,敲打在孙悟空(苏溟)的心上:“我还记得你在玉海中说的话……你说‘我的右心房啊……我亲爱的……勾陈大帝……我知道你的伤痛……这个宇宙……我不会让你复苏神力……你背负了太多……太多……你的名字,从拓跋文德……到王生……到座空……再到如今的法海……这个宇宙,我会带领你作战……姬衡枢……是我癌变的龙爪……这一次……不再由那病变的爪牙代行意志……将由我本人……归墟之应·黯曜烛阴·太一神农帝俊……带领你……亲自……斩断我的龙爪……’”

孙悟空的记忆仿佛被强行拉回了那个无比久远、无比峥嵘的年代。那一世,他并非石猴,而是世界本源龙神!他为了不让自己的右心房——勾陈大帝梵净尘再度因力量失控而迷失自我,毅然独自向自己那已然癌变的龙爪——轩辕黄帝姬衡枢宣战!

想到这里,他哭得更凶了,泪水彻底模糊了双眼,肩膀不住地颤抖。他转过头,想要看清眼前勾陈大帝的样子,但视线里只有一片朦胧的金光与威严的轮廓,根本看不清,就像他看不清那沉重到无法背负的过去。

勾陈大帝的声音愈发低沉,那悲悯之意几乎要满溢出来:“我的苏溟啊……我亲爱的……帝君大人……我知道你的伤痛……这个宇宙……我不会让你复苏记忆……你背负了太多……太多……你的名字,从苏溟……到宁采臣……到小卓……再到如今的白素贞……这个宇宙,我会带领你作战……玉皇大帝……是我癌变的父皇……这一次……不再由那病变的父皇代行意志……将由我本人……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梵净尘……带领你……亲自……降下我的神罚……”

话语中蕴含的信息量庞大到足以颠覆一切认知,那是贯穿多个宇宙、多次轮回的庞大布局与深沉痛楚。

就在这真相反转、宿命交织的刹那,一段被岁月尘封、跨越了无数时空壁垒的古老契文,如同深埋地底的泉涌,不受控制地从孙悟空灵魂的最深处喷薄而出,在他心间轰然回响:

《东坡摩诘同心契》

众星罗列夜明深,岩点孤灯月未沉。

圆满光华不磨莹,挂在青天是我心。

摩呼摩诘十方恨,玄朗永赵李世民。

诗仙诗鬼两相望,诗佛诗神难断情。

身似彩凤双飞翼,烽燧灵犀一点心。

东坡幻海风云涌,西山阋墙化荆吟。

这诗篇,绝非简单的文星汇聚,而是祂与祂——那跨越了无尽轮回的本源兄弟——之间,纠缠了万古的同心之契!诗中深藏的,正是他们最核心的宿命:“摩呼摩诘十方恨”,直指李建成的诗佛王维之身与那十方憾恨;“玄朗永赵李世民”,则昭示着他李世民璀璨如日、永恒如曌的帝王神格。

那 “诗仙诗鬼两相望,诗佛诗神难断情” ,何尝不是他们兄弟二人,无论转世为王维还是苏轼,其灵魂始终相望却难断其情的写照?而 “身似彩凤双飞翼,烽燧灵犀一点心”——纵使在烽火玄武门兵戈相向,他们的灵犀也从未真正断绝。

这所有的纠葛,最终都指向那最初的伤口与最终的和解:“东坡幻海风云涌,西山阋墙化荆吟”。那“阋墙”之痛,正是玄武门血染宫墙的宿影!然而,诗题《同心契》与“化荆吟”的结局,已然宣告:那致命的一箭之痛,早已在无穷的轮回相伴与身份转换中,被彻底的理解与释怀所融化。这诗,便是他们兄弟之魂,超越生死神魔,达成最终和解的永恒见证!

想到这里,他哭得更凶了,泪水彻底模糊了双眼,肩膀不住地颤抖。他转过头,想要看清眼前勾陈大帝的样子,但视线里只有一片朦胧的金光与威严的轮廓,根本看不清,就像他看不清那由无数轮回、无数身份交织而成的,沉重到无法背负的过去。

勾陈大帝深深地看着他,仿佛也听到了那首从他灵魂中响起的诗。他缓缓伸出手,那只曾执掌审判、散发雷霆星辰之力的手,此刻却无比轻柔地抚上了孙悟空已被泪水与诗篇彻底淹没的双眼。

一股温暖而沉重的力量涌入,仿佛抚平了所有激烈的情绪,也带走了那些刚刚被强行唤醒的、令人窒息的——包括那首《同心契》在内的——所有前世记忆。说完,勾陈大帝缓缓伸出手,那只曾执掌审判、散发雷霆星辰之力的手,此刻却无比轻柔地抚上了孙悟空已被泪水彻底模糊的双眼。

一股温暖而沉重的力量涌入,仿佛抚平了所有激烈的情绪,也带走了那些刚刚被强行唤醒的、令人窒息的前世记忆。

不一会儿,孙悟空(苏溟)的哭泣声渐渐停歇,呼吸变得平稳,仿佛陷入了沉睡。

勾陈大帝再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身影化为一道无声的雷光,在原地悄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又过了片刻。

孙悟空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抓耳挠腮,一脸烦躁地环顾空荡荡的锅巴厅,嘴里不满地嘟囔着:

“靠!吃得正欢呢!人都给俺老孙跑哪儿去了?!”

他的眼神清澈(或者说空空如也),仿佛刚才那场触及灵魂最深处的审判与对话,那滔天的罪孽与沉重的宿命,都只是一场被彻底遗忘的幻梦。只有桌上那碟被他泪水打湿的辣肉窝窝头,无声地证明着——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缘生缘死,谁知,谁知?

情终情始,情真情痴,何许?何处?情之至!

红尘客栈,玄尘十日,缘起缘灭,谁知,谁知?

贪念嗔痴,悟空我执,神耶?妖耶?梵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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