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莲谷的灵液泉眼依旧汩汩涌动，金色的泉水映着溶洞顶部的钟乳石，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阿秀靠在青石上，呼吸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她手臂上的噬蛊莲根须已经缩回掌心，化作那枚半金半紫的莲子，只是莲子表面的紫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极了某种活物在皮下钻动。
“她的脉搏越来越乱了，”白灵将银针刺入阿秀的手腕内侧，针尖立刻染上淡淡的紫色，“紫莲毒已经侵入心脉，比墨莲蛊更隐蔽，更霸道。它不像普通毒素那样腐蚀肌体，而是……”
“而是影响心智。”林凡接过话头，声音低沉。他看着阿秀迷离的眼神，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蒙上了层紫色的薄雾，嘴角甚至挂着丝诡异的笑意，像是在做什么奇怪的梦。“刚才她念叨的‘紫色的花’，恐怕就是紫莲教用来迷惑人心的幻境。”
苏眉将灵液沾在帕子上，轻轻擦拭阿秀的脸颊：“那怎么办？灵液也不管用了吗？”帕子接触到阿秀的皮肤，竟冒出细微的白烟，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着。
白灵从药囊里取出个小巧的铜炉，里面燃烧着莲心草与安息香混合的药末：“只能先用安神香稳住她的心神，再想办法。《九转炼神诀》里说，紫莲毒的解药需要‘莲台寺地脉深处的清莲露’，看来我们必须去一趟莲台寺了。”
提到莲台寺，林凡的眉头皱得更紧。青冥山的莲台寺早已在与墨尘的决战中沦为废墟，地脉深处的清莲露更是闻所未闻。“莲台寺的地脉不是被墨莲蛊污染了吗？怎么会有清莲露？”
“丹神谷的古籍记载，莲台寺建在‘先天莲脉’之上，”白灵一边往铜炉里添药末，一边解释，“先天莲脉能自行净化邪祟，墨莲蛊的污染只是暂时的。清莲露是地脉精华凝结而成，百年才得一滴，能解天下奇毒，包括紫莲教的秘毒。”她顿了顿，眼神凝重，“只是紫莲教的人既然也在找莲台寺的秘藏，恐怕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时，阿秀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死死抓住胸口的衣襟，像是在抗拒什么。她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呻吟，时而痛苦，时而狂喜，右瞳的紫色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球。“别碰……那是我的……紫莲仙蛊……”
“她被幻境控制了！”林凡连忙按住她的肩膀，试图唤醒她，“阿秀，醒醒！看看我是谁！”
阿秀猛地睁开眼睛，紫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焦点，只有疯狂的贪婪。她突然抬手抓向林凡的咽喉，指尖泛着淡淡的紫光，显然淬了毒。林凡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她的指甲划过他的脖颈，留下道浅浅的血痕，血痕瞬间变成了紫黑色。
“林凡！”苏眉惊呼着掏出银簪，刺向阿秀的穴位。阿秀却像没有痛觉般，反手一掌拍在苏眉的胸口，将她震得连连后退。
白灵迅速将安神香凑到阿秀的鼻尖，同时将一粒清骨丹塞进她嘴里：“快用双莲玉佩！只有玉佩的绿光能暂时压制紫毒！”
林凡连忙解下阿秀腰间的双莲玉佩，将其贴在她的眉心。绿光渗入皮肤，阿秀的眼神渐渐恢复了丝清明，紫色的瞳孔开始收缩。她看着自己泛紫的指尖，又看看林凡脖颈上的紫痕，突然发出声痛苦的呜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林凡，对不起……”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竟也带着淡淡的紫色。
林凡按住她的手，语气温柔却坚定：“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我们现在就去莲台寺，找到清莲露，一定能治好你。”
二
三日后，一行人踏上前往青冥山莲台寺的路。阿秀的情况时好时坏，清醒时能和众人正常交谈，甚至能辨认草药，可一旦紫毒发作，就会陷入疯狂的幻境，嘴里不停念叨着“紫莲仙蛊”和“秘藏”。为了防止意外，林凡只能用特制的银链将她的手腕与自己的手腕轻轻相连——银器能暂时压制毒素蔓延，也能在她失控时及时制住她。
马车行至青冥山脚下的小镇，这里曾是莲台寺的香火地，如今却萧条得只剩下几家破败的客栈。客栈老板是个瞎眼的老婆婆，听到马车声，摸索着端出茶壶：“客官是去莲台寺的？最近那里不太平，好多穿着紫衣的人在山上游荡，说是在找什么宝贝。”
“紫衣人？”林凡心头一紧，“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有多少人？”
老婆婆叹了口气：“来了快半个月了，少说也有上百号人，个个凶神恶煞的，还抢了镇上的药铺，说是要什么‘炼蛊的容器’。”她浑浊的眼睛转向阿秀的方向，“这位姑娘……身上怎么有股紫莲的味儿？老婆子年轻的时候在莲台寺当过香童，闻过那种花，香得让人发晕，却能勾走人的魂儿。”
阿秀的身体突然一僵，右瞳的紫色又开始扩散。林凡连忙握紧银链，双莲玉佩的绿光透过布料渗入她的皮肤：“别听她说，那是幻境。”
白灵给了老婆婆些碎银，低声道：“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歇脚，麻烦婆婆给我们准备些清淡的吃食，不要放任何香料。”紫莲毒对香气格外敏感，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阿秀的幻境。
深夜，阿秀突然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她看着自己被银链锁住的手腕，又看看身边熟睡的林凡，眼神复杂。刚才的梦里，她站在一片紫色的花海中，一个穿着紫衣的神秘人递给她一朵巨大的紫莲，说只要吞下莲心，就能获得无上力量，成为天下的主宰。而那个神秘人的脸，竟和她自己有七分相似。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阿秀轻轻解开银链，起身走向窗边。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手臂上的紫色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她知道，自己正在变成紫莲教想要的“容器”，再靠近莲台寺一步，恐怕就会彻底失控。
就在她准备独自离开时，林凡突然抓住她的手：“想去哪里？”他的眼神清醒，显然根本没睡。
“我会害了你们的，”阿秀的声音带着哭腔，“紫莲毒在我脑子里种下了幻境，它在引诱我打开秘藏，释放紫莲仙蛊。我不能去莲台寺。”
林凡将银链重新系好，语气不容置疑：“我们是一起的，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别忘了，双莲合璧才能破玄机，你一个人走了，我怎么找到清莲露？”他从怀里掏出块莲心草做的糕点，“孙婆婆给的，说吃了能安神。”
阿秀接过糕点，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她突然想起在青阳城的日子，他笨拙地为她包扎伤口，在死水洼挡在她身前，在焚莲谷不顾危险引开蛊潮……这些画面像暖流，暂时压制住了心底的疯狂。
“谢谢你，林凡。”
三
次日清晨，众人伪装成采药人，向莲台寺进发。山路比上次来时更加难走，随处可见被踩断的树枝和遗弃的火把，显然有大队人马刚经过。影卫在一处断崖发现了几具尸体，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胸口都有个紫色的莲花印记——是被紫莲教杀害的。
“他们在清理附近的村民，”白灵检查着尸体上的伤口，“伤口边缘有细微的齿痕，像是被某种毒虫咬过，和紫莲教的‘噬魂蛊’症状一致。”
阿秀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右瞳的紫色再次蔓延。她仿佛能听到无数冤魂在耳边哭泣，眼前浮现出那些尸体被毒虫啃噬的画面。“是我……是我害了他们……”她抱着头蹲下，陷入了自责的幻境。
林凡连忙将双莲玉佩贴在她的额头，同时在她耳边反复念着两人在双莲堂的日常：“记得吗？你教我辨认莲心草和护心莲的区别，说莲心草的叶片更尖，护心莲的花瓣更圆。孙婆婆总说我们俩像刚学走路的孩子，连熬药都会打翻药罐……”
熟悉的记忆像钥匙，渐渐打开了被紫毒封锁的心智。阿秀的眼神慢慢恢复清明，紫色的瞳孔收缩成正常的大小。“我没事了，”她深吸一口气，“我们快走吧，再晚些，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遭殃。”
接近莲台寺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一种甜腻的花香——是紫莲花的味道。残破的山门被加固过，门口站着十几个紫衣教徒，手持弯刀，腰间挂着装满毒虫的陶罐。
“人比想象中多，”林凡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左侧的断崖有处裂缝，上次我们发现过，可以绕到寺后的地脉入口。”
趁着夜色，众人从断崖的裂缝潜入莲台寺。寺内的残垣断壁间架起了不少帐篷，隐约能听到教徒们的对话，提到“教主”、“秘藏”和“清莲露”。
地脉入口被重兵把守，门口刻着的莲花图案已经被改成了紫色。阿秀看着那图案，体内的紫毒再次躁动，右瞳泛起紫光：“就在里面……清莲露和秘藏……都在里面……”
林凡紧紧握住她的手，双莲玉佩的绿光与她指尖的紫光交织：“阿秀，看着我。我们要找的是清莲露，不是什么秘藏。”
就在这时，寺内突然响起一阵钟声，所有的紫衣教徒都聚集到大殿前。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女子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她蒙着面纱，只露出双紫色的眼睛，与阿秀右瞳的颜色一模一样。
“那是……紫莲教的教主？”白灵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她的眼睛……”
阿秀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死死盯着高台上的女子，脑海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母亲临终前的眼神，外婆在墨莲母巢的脸，还有梦中那个与自己相似的紫衣人……
“是你……”阿秀的声音嘶哑，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是……我娘？”
高台上的女子似乎听到了她的话，缓缓转过头，紫色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她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她缓缓抬手，指向地脉入口，像是在邀请她进去。
林凡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着阿秀眼中的迷茫与渴望，知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紫莲教的教主，很可能与阿秀的身世有关，而这正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也是最致命的陷阱。
阿秀挣脱了林凡的手，一步步走向地脉入口，右瞳的紫色如同燃烧的火焰。“我要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