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妩带着萧恒进了书房，点燃了蜡烛。
沈妩坐下，两手自然地搭在扶手上，一副审犯人的模样。
杏眸微眯：“你愿意和我坦白了吗？”
萧恒苦笑。
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烛光投在他的睫毛上，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沉默了好一会，他才开口：
“当年，我原是想去隔壁镇子买东西的，半路遇到刺客，纠缠之下，我掉下山坡，伤到了脑袋。醒来后，恢复了从前的记忆，然而却忘了和你的一切。”
他痛苦地抱住脑袋：“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忘了在江南的一切。太……大夫说，我脑袋里有淤血，失忆是正常的。可我怎么就能忘记和你的一切呢？”
他的痛苦，勾起了沈妩心中的柔软。
她不忍心见他如此痛苦。
但她更想知道真相，了解萧恒的一切。
因此她紧紧抓着椅子扶手，并未上前安慰。
好一会，萧恒缓过来了，抬眸看向她，“阿妩，我说完了。”
沈妩一怔，“说完了？那过去五年的事呢？”
萧恒压低声音，“假如我说，我是皇帝呢？”
他又紧张又期待。
假如阿妩能接受，是否意味着他和阿妩之间再无嫌隙，能重修旧好？
阿妩若能接受了，他也不必再苦苦隐瞒了。
沈妩深深地看着他。
看到他开始怀疑人生，“阿妩，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信吗？”
沈妩抓起一个引枕，砸向了他。
细眉竖起，怒道：“不想说便不想说，何苦戏耍我？”
说完，她甩袖离去。
萧恒更苦了，阿妩不信，还生气了，看来眼下还不是时机。
他赶紧将引枕放好，吹灭了蜡烛，追了出去。
“阿妩，是我不好，别生气。你打我吧，快打我，来，打这里……”
很快便到了过年。
因为难民的事，今年过年冷清了不少。
沈妩唤上顾如玉，一行人吃了一顿饭便算是过年了。
吃饭时，顾如玉还是很古怪。
胡乱扒拉了两口就说军营有事，匆匆离开了。
沈妩想不明白，也不去琢磨了。
年后，沈妩和三娘一起，依旧在处理难民的事。
这日，沈妩在书房内写着什么。
三娘主动来了。
换去难民衣裳的三娘，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爽利又精明，就像是大户人家体面的管事妈妈。
沈妩放下毛笔，招呼她坐下。
“三娘，你怎么来了？”
三娘：“我有想不明白的事来和姑娘禀报，近来我发现难民少了不少，可是却也没有发现尸体，就像是凭空消失的一样。”
沈妩沉下眉眼，陷入深思。
确实很古怪，同时她不禁去想，莫非这又是婳屏在为她挖坑？
她道：“我知道了，你回去之后，留意着些，我这儿也会派人去查的。”
“好，那我先回去了。”
三娘走后，沈妩让阿昀去找顾如玉，让顾如玉派人盯着婳屏。
假如发现婳屏有分毫触碰律法的做法，不用多说，直接送去官府。
希望婳屏还没丧心病狂到杀了不少难民，只为坑害她。
几日后，顾如玉亲自来了。
“姐姐，我派人盯着婳屏几日，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倒是发现她和孙家小姐孙毓蓉关系很好，经常去见孙毓蓉。”
沈妩：“假如难民失踪的事是她主导的，她肯定会露出马脚的。”
顾如玉：“我知道了，我会派人一直盯着她的。”
另一厢，婳屏正在孙毓蓉的房中。
她不敢坐下，猫着腰站在一边，奉承道：“有了小姐的帮助，咱们的计划很成功。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孙大人向朝廷上奏的折子里，能有我的名字。”
孙毓蓉睨她一眼，“放心，少不了你的。这次的主意是你出的，事情也是你办的，我不过给了你几封引荐信。”
婳屏：“正是有了那几封引荐信，事情才能这么顺利。”
孙毓蓉傲慢地勾了勾嘴角，又道：“少了那么多难民，沈妩会起疑心吗？”
婳屏哂笑道：“她起疑心了又如何？她一个贱人，还能对你做什么不成？我们为孙大人解决了难民的问题，是功臣。沈妩想来坏我们的好事，孙大人第一个不同意。”
孙毓蓉轻轻颔首，“你说得对，我们是功臣。”
她们联手，让城外的难民越来越少，这是看得到的功绩。
至于难民去了哪里，谁会关心呢？
从孙府离开，婳屏回到了自己的宅子里。
走进大门，看到了占据了大半个宅子的难民，她眼中掠过杀气。
要不是怕打草惊蛇，这帮贱民早就该死了。
呵呵，她会为这帮贱民安排一个最好的去处的。
她扭头，回了自己的房中。
因为婳屏和孙毓蓉做事隐秘，关于难民失踪的事，沈妩等人还没查的出眉目。
这日，沈妩收到了孙毓蓉的请帖。
邀请她明日去孙府赴宴。
萧恒看了眼帖子，道：“孙府龙潭虎穴，不如退了。”
沈妩沉吟道：“我总觉得婳屏和孙毓蓉在密谋什么，我去看看。”
“要我跟着吗？”
“不用了，你留下来看着礼儿玉儿，别人我不放心。”
萧恒的眼眸，随着她的话语迸射出极明亮的光芒。
他很激动。
别人看两个孩子阿妩不放心，只有他才放心？
这么说，他在阿妩的心中并不是别人？
沈妩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并未留意到身旁人的激动。
明日去赴宴，她便去准备赴宴的行头了。
萧恒激动了半晌，走到外头，唤出了叶锋，“你保护阿妩去孙府，假如孙问鹤出现在阿妩附近，说暧昧的话，对阿妩拉拉扯扯，格杀勿论。不，留他一条命，直接打断他的腿。”
叶锋感受到陛下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杀气，忙道了一声是，又隐藏回了暗处。
啧啧，孙问鹤被列在陛下的清算名单内了，自求多福喽。
第二日，沈妩独自前往孙府赴宴。
当然，暗处跟着叶锋并两个暗卫高手。
只要沈妩遇到危险，或者遇到孙问鹤，便会第一时间出现。
但今日宴会的事，孙毓蓉瞒着孙问鹤，是以孙问鹤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