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已然化作人间炼狱。
李家修士的血,溅洒在祭坛周围的地面上,触目惊心。但这并没有结束,反而像是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一名天阙堡的弟子在混战中不慎摔倒,胸口被一名散修的飞剑洞穿。鲜血汩汩流出,恰好滴落在他身下的一块石板上。
那是一块与周围石板颜色、纹理都截然不同的石板,上面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纹路。
鲜血,如同钥匙,开启了某种尘封万古的机关。
“嗡——”
整座祭坛,连同周围的数十块石板,同时亮起了一层邪异无比的红光!那红光并非火焰,而是一种仿佛由无数怨魂怨念凝聚而成的血色光晕,带着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与恶毒。
“不好!这是……阵法!”齐云霄脸色剧变,他试图挣脱,却发现一股强大的、无形的束缚之力笼罩了整个内殿。他的剑气运转变得滞涩,天阙剑都仿佛重若千钧。
“啊!我的血……”
“它在吸我的血!”
凄厉的惨嚎此起彼伏。所有修士都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精血,正不受控制地疯狂涌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从他们体内生生将精血抽出来!他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修为稍弱者,甚至已经开始口喷鲜血。
“血祭之阵!”南宫婉美眸中满是骇然,她认出了这种阵法,“坤元宗竟然……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守护传承!这是陷阱!彻头彻尾的陷阱!”
她终于明白了。所谓的传承核心,根本不是一个礼物,而是一个钓饵。一个用整个宗门道统做饵,来献祭闯入者的邪恶阵法!那些死去的祖师,他们的残魂,或许也成了这阵法的一部分!
“为什么?!”一名修士崩溃地大喊,“我们都是来继承传承的!”
“因为你们的贪婪!”韩石冰冷的声音响起,他看了一眼祭坛,“坤元宗要的,不是传承者,而是祭品!只有当足够多的、心怀贪婪的修士献上他们的精血,这阵法才会达到最终的启动条件!”
他的石锁,此刻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寒意。石锁里的残魂,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源自同源的、极致的恶意,发出了无声的悲鸣与警告。
祭坛之下,随着鲜血献祭的越来越多,那混沌光球下方的空间开始扭曲变形。一个由鲜血、怨念和星力混合而成的、巨大而复杂的血色法阵,缓缓浮现出来。法阵的中心,正是那枚混沌光球。
“轰!”
法阵彻底激活!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从法阵中心传来。所有修士身上的精血,都开始沸腾,化作一道道血色的丝线,被强行抽向祭坛!
齐云霄首当其冲,他体表的剑光护罩瞬间被撕碎,一口口精血被强行抽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噗!”他喷出一大口精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厉飞雨的情况稍好,他的魔功护体,能抵挡一部分吸力,但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竟是反手将自己的一个亲传弟子拉到身前,用那弟子的血肉来暂时抵挡阵法的抽取!
“厉飞雨!你这个畜生!”天阙堡的长老目眦欲裂。
张铁的炼体之躯虽然强悍,但此刻也被吸得浑身发软,他怒吼着,双臂青筋暴起,死死抵抗着那股吸力,保护着身后的韩石。
韩石,是所有人中状态最好的一个。
石锁,这件坤元宗的本命法宝,竟然对这血祭之阵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排斥”。它不仅没有被抽取精血,反而散发出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晕,护住了韩石周身三尺之地,将那股吸力隔绝在外。
但这并非没有代价。
韩石能感觉到,石锁在与阵法对抗,消耗巨大。而阵法的核心,那枚混沌光球,此刻正贪婪地吸收着所有人的精血,光芒越来越盛,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苏醒。
“它在进化!”南宫婉惊呼,“它在吸收足够的精血后,要进行最后的蜕变!”
蜕变?变成什么?
韩石的脑海中,石锁的残魂传递来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的信息。
“……血魔……”
“这不是传承,这是一个养料池。用无数修士的性命,来喂养一个从传承核心中挣脱出来的……血魔残魂!”
原来,坤元宗封印于此的,不只是他们的道统,还有一个当年未能彻底剿灭的、与他们伴生的恐怖存在!他们以自身道统为引,设下这个陷阱,希望有朝一日,能有大能者前来,以自身为祭品,将这血魔彻底消灭。
但他们失败了。
或者说,他们等来的,是一个比血魔更贪婪、更会算计的……闯入者。
“韩石!”南宫婉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快!用你的石锁,毁掉祭坛!那是阵眼!”
韩石的目光死死盯着祭坛。他能看到,祭坛的基座上,刻着最后一道符文。只要毁掉它,阵法就能被强行终止。
但……他做不到。
那股血色光晕形成的束缚,连齐云霄和厉飞雨都难以挣脱,更遑论是他。他若贸然冲上祭坛,下场只会比其他人更惨,会瞬间被吸成人干。
怎么办?
时间,已经不多了。
混沌光球已经膨胀到了极限,表面开始浮现出一张巨大的、由血色雾气构成的狰狞面孔。一股远超元婴期的恐怖威压,从光球中缓缓升起,笼罩了整个内殿。
所有修士,包括齐云霄和厉飞雨,都在这股威压下瑟瑟发抖,仿佛面对天敌。
血魔,要醒了。
而他们,就是它的第一顿美餐。
韩石站在张铁身后,冷静地观察着一切。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
他看着疯狂屠杀的同门,看着被吸干精血的尸体,看着面目狰狞的厉飞雨和奄奄一息的齐云霄。
他知道,想要活下去,想要阻止这一切,就不能指望任何人。
他必须,成为那个……变数。
石锁在他腰间,发出了仿佛来自亘古的、微弱的共鸣。
韩石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全部灌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