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大陆的边陲，从来不是什么诗意的所在。
这里没有江南水乡的烟雨朦胧，没有仙山圣地的钟灵毓秀，只有一片被遗忘的焦土和永不停歇的风沙。韩石站在一座废弃的哨塔残骸上，眯着眼，眺望远方。
他来此已有三日。
三天前，一则来自天阙堡的加密传讯，让他改变了主意。信不是南宫婉发的，而是一位他从未谋面的客卿执事，言辞简洁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诚意：“兽潮异动，边境不宁。阁下若愿暂避，天阙堡随时欢迎。此处视野开阔，亦利于观察局势。”
于是，韩石来了。
他像一头孤狼，悄然潜行至这片是非之地，寻了一座早已废弃的边境哨塔，暂作落脚点。
脚下，是被踩得结实的黑褐色土地，混杂着草木灰烬与干涸的血迹。风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气，那是焚烧过的妖兽毛发与战士鲜血混合的味道。
“又是一处被啃食干净的防线。”
韩石的灵眼微微运转，能看到空气中残留的微弱灵力印记。那是惨烈的战斗留下的痕迹——筑基修士的剑光，炼气士的法术，还有无数低阶妖兽被碾碎的怨念。
近半年来，中州边境的烽火就没停过。起因很简单，资源。
随着修仙者越来越多，中州腹地的灵脉与灵田早已饱和。各大宗门与世家，都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这片尚未被完全开发的边境。于是，争夺灵矿、抢占坊市、掠夺妖兽材料的冲突此起彼伏。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不远处传来，大地微微震颤。
韩石抬头望去，只见数里外的一座小型防御工事，被一头体型堪比房屋的黑鬃巨猿一棒砸得粉碎。那巨猿浑身肌肉虬结，双目赤红，口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竟已是筑基期的妖兽！
“吼！”
巨猿似乎察觉到了韩石的注视，猛地转头，猩红的目光穿透雨幕般的沙尘，锁定了他所在的哨塔。
“来得好快。”韩石没有惊慌。
这头筑基妖兽的出现，印证了三天前那个执事的判断——边境的混乱，已经波及到了妖兽的领地。
他指尖一弹，一道微不可见的灵力化作警示之光，射向远方。这是他与天阙堡外围弟子约定的信号。很快，数道剑光从天边疾驰而来，精准地找到了那头巨猿，一番苦战后，才将其击伤逼退。
韩石收回目光，心中却愈发凝重。
这只是开始。
他在这三日的观察中发现，不止是人类在厮杀。妖兽也在变。那些原本只敢在林中徘徊的低阶妖兽，如今竟敢成群结队地冲击人类的据点。更可怕的是，它们似乎不再畏惧寻常的筑基修士，攻击性增强了数倍。
“是兽潮。”一个词从韩石心中浮现。
这不是普通的妖兽暴动，而是一场蓄势已久、规模庞大的兽潮前兆。无数低阶妖兽在某种未知的刺激下，开始主动向人类疆域迁徙，汇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
为什么会这样？
韩石的思绪飞速转动。是边境战争导致灵气紊乱，惊扰了兽王？还是……有更强大的存在，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冲进了哨塔废墟。
那是一个身穿天阙堡外门服饰的年轻弟子，浑身是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他看到韩石，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前辈！不好了！大……大事不好了！”
“说。”韩石的声音依旧平静。
“兽……兽潮，提前了！”弟子喘着粗气，语无伦次，“东边的‘哭嚎山脉’，里面的妖兽……全疯了！黑风寨、血牙门那些小宗门，根本挡不住！它们的目标……是咱们天阙堡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