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张清这面，他指间夹着的烟久久未动，灰白的烟灰簌簌跌落在桌案上——这位见惯风浪的局长，此刻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
他执掌诡灵局这些年，什么邪祟势力没打过交道？
唯独那个名字，成了他心头一根刺：【镇诡司】。
这些人就像沉在深海的影子，饶是他张清使尽手段，竟连对方一片衣角都未曾摸到过。
“今晚都警醒些。”
张清沉沉开口，目光掠过陈默几人。
“一个小镇接连出现诡域，这底下怕是有我们没摸透的暗流。”
陈默与徐凯文对视一眼，起身告退。廊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宋瑶早已转身没入走廊尽头，显然是去向李隆平汇报。
就在陈默踏出大门时，迎面撞上匆匆赶回的白兵。
这位副队长竟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陈默的手，指节都发了白。
“要不是你那天递来消息——”
白兵喉结滚动，后半句话哽在喉咙里。
陈默微微一怔，随即了然地轻拍对方手背：
“举手之劳。”
“这份情我记下了。”
白兵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映亮他坚定的眼神。
“以后有任何需要，直接拨这个号码。”
陈默存下那串数字，转身没入浓稠的夜色中。
他没注意到，二楼窗口立着个模糊的人影，正目送着他远去。
随后，陈默拦了辆出租车，前往李依依的住所。
车子没开出去多远，便一头扎进了停滞的车流中。
窗外是望不到头的钢铁长龙，烦躁的鸣笛声此起彼伏。
“师傅，这条路一向这么堵吗？”
陈默忍不住问道。
司机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拍了下方向盘：
“嗨，往常可不这样！都怪前些日子那百家书院出了邪门事儿，路给封了。这下好了，全都挤到这儿来了。”
陈默心头一紧，立刻明白了——那“邪门事儿”，正是百家书院诡域的消散，而自己，正是那始作俑者。
他沉默地看向窗外，将后续的话语咽了回去。
这种事，知道得越多，说得越少，才最安全。
他尚且被困在这喧嚣的都市车流中，却不知此刻的李家村，已彻底沦为人间地狱。
村子里，平日淳朴的村民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眼中燃烧着原始的贪欲与疯狂。
最为扎眼的是那弥漫的淫邪之气，男女老少仿佛丧失了伦常界限，扭打、纠缠，丑态百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就在这片混乱的中心，萧芮猛地将李依依和王蕊推向屋后。
“依依，蕊蕊，快走！外面那些人就是冲着你们来的！”
她的声音急促而坚定，与屋外的狂乱形成骇人的对比。
李依依踉跄一步，回头抓住萧芮的手：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萧芮挣脱开，目光扫过屋内堆积如山的资料柜，摇了摇头，眼神决绝：
“我不能走。这些资料是关键，如果他们是有备而来，一定会从这里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以及，所有关于我们的蛛丝马迹。”
萧芮将李依依和王蕊从后门推出，急促地低语在黑暗中消散。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屋，动作迅捷地将一叠叠文件抛进铁桶，纸张翻飞。
当她提起汽油桶时，刺鼻的液体气味与窗外逼近的嘈杂脚步声混在一起。
就在她划燃火柴，火焰骤然升起的刹那——
“砰！”
门框碎裂，一群人影如鬼魅般涌入，将她围在中央。
火光跃动，映出来者面容的瞬间，萧芮瞳孔骤缩。
“林天？”
被称作林天的年轻男人眉梢微挑，审视着这张陌生的脸。
“你认识我？”
萧芮稳住呼吸，一字一顿：
“你妹妹是林婉，对吗？”
这句话让林天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他显然没料到这个女人竟知道他的底细。
而就在这时，旁边一个手腕带着刺青的男人从沙发上捡起几页散落的纸张，扫了一眼，面色阴沉地走到林天身边。
“林少——”
他压低声音，将纸张递过去。
“这女人……一直在暗中调查你。”
随后，林天一个眼神，两名手下便粗暴地钳制住了萧芮。
他缓步上前，冰冷的手指猛地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
林天盯着她倔强的双眼，声音里淬着寒意。
“你的眼神，很让人讨厌？”
话音未落，那名手腕有纹身的男人已心领神会。
他招了招手，一名小弟立刻捧来一个古朴的木盒。
盒子开启，黑绒布上静躺着一把勺子——勺身布满诡异纹路，闪着不祥的金属光泽。
纹身男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才将那把特制的勺子取出。
“把她的头固定好。”
萧芮被死死按住，眼皮被强行掰开，视野被迫锁定在那不断逼近的冰冷金属上。
“小丫头——”
纹身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眼神不对，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不要！住手——！”
萧芮的尖叫未能阻止任何事。
下一秒，勺子精准地探入眼眶，猛地一旋！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凄厉的惨嚎划破空气。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名手下已默契地打开一个装满福尔马林的玻璃罐。
那只被挖出的、仍带着体温的眼睛，被随意地丢了进去，在液体中缓缓沉底。
剧痛让萧芮几近崩溃，但她仍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
“林天……你会……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林天俯下身，捏住她颤抖的下巴，语气轻蔑而残忍：
“你以为陈默会来救你们？别做梦了。他自身都难保……我妹妹变成现在这样，全是拜他所赐！”
听闻此言，萧芮开始用最恶毒的语言疯狂咒骂。
林天直起身，面无表情地掏了掏耳朵，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些恼人的噪音。
他对着手下，淡漠地宣判了最后一道刑罚：
“嘴太毒了。把她的舌头拔了，免得出去乱说话。”
“老大，何必这么麻烦……”
旁边有个声音犹豫地响起。
“直接做了她不是更干脆？”
林天轻笑一声，指尖掠过她颤抖的唇瓣：
“留点念想，这才有趣。”
话音未落，一只粗糙的手猛地钳住她的下颌。
剧痛炸开的瞬间，冰冷的金属探入口中，夹住了那条柔软的舌头。
咔嚓——
舌头断裂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萧芮的身体猛地弓起，随后彻底瘫软。
温热的液体顺着腿根滑落，她跪倒在地，像断线的木偶般蜷缩抽搐。
鲜血不断从无法闭合的唇间涌出，在地面晕开暗红的花。
她试图发声，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
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映着火光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