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的手指停在阵心，指尖还贴着那三片碎片的接缝处。
空气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没人说话。
她没动，也没收回手，只是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急促得像是踩在人胸口上。那个冲进来的队员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汗，嘴唇都在抖。
“出事了！”他站在门口喘气，“东区警戒塔……炸了！”
洛无涯眼神一沉，重剑直接横在身前。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一道紫光从地底下冲出来，整座塔直接塌了半边，守塔的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掀飞出去！”
云小糖终于把手收了回来，轻轻放在桌沿。她的动作很慢，但每一下都稳得很。
“人呢？”她问。
“送医了，伤得不轻，但还有呼吸。”
议事厅里原本安静调试阵纹的几个人全停了手里的活。有人低头检查刚画好的灵纹有没有错位，有人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白焰耳朵竖了起来，尾巴一圈圈卷紧，趴在地上没动，可脊背的毛微微炸开。
洛无涯盯着云小糖：“你信不信这是巧合？”
她没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桌上的聚灵阵。基盘泛着微光，导流槽已经连通，稳定环卡在能量节点上纹丝不动。一切都对，就差最后一步。
但她知道，现在不能动。
“东区那片地，”她开口，“以前是旧防御系统的核心枢纽。”
“现在是一片废墟。”洛无涯接话，“三年前毒雾第一次爆发时就被废弃了。”
“可它下面连着主能源脉。”云小糖指尖点了点桌面，“我们现在的供电系统，有三成是从那里引出来的。”
屋子里静了几秒。
“你是说，有人在挖能源脉？”队员问。
“不是挖。”她摇头，“是唤醒。”
这句话一出，连白焰都抬起了头。
洛无涯皱眉：“谁会干这种事？触动能源脉等于直接动摇整个基地的根基，疯子才敢碰。”
“墨九霄。”云小糖说得干脆。
“他不是一直在南域活动？怎么突然绕到东边来了？”
“因为他知道我们要合成。”她看着桌上那三片神器碎片，“材料集齐的消息传出去不到两个时辰，东区就炸了。这不是巧合，是干扰。”
洛无涯冷笑一声：“他就这么怕这个合成成功？”
“怕的不是我。”她抬眼，“是这件神器本身。”
屋里的人听得一头雾水，但没人打断。
云小糖站起身，走到墙边的地图前。她没碰任何标记，只是盯着东区那块区域看了几秒。
“藏宝图刚才闪了一下。”她说，“不是预警，是共鸣。”
“什么共鸣？”
“地底的东西，醒了。”
白焰低吼了一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臂。
她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动作很轻。
“不是亡灵，也不是异兽。”她低声说，“是活的阵法。”
洛无涯瞳孔一缩：“你说的是‘镇渊锁’？”
她点头：“三百年前封印毒源用的那个终极阵法。当年被打碎了，一部分埋在地下，一部分被拆解成材料分藏各处。我们现在用的很多防御技术，都是从它残骸里扒出来的。”
“可它早就失效了。”
“失效不代表死透。”她回头看他，“就像凤凰蛋，看起来是石头，其实一直在等一个信号。”
“你的意思是……这次爆炸，是有人在强行激活它？”
“不止是激活。”她手指敲了敲地图，“是在模仿合成仪式的能量频率。”
屋里一片死寂。
有人咽了口口水：“所以……我们这边准备合成，那边就用地底阵法来呼应？这不就是等于在给敌人递刀吗？”
“没错。”她走回聚灵阵前，“如果我们现在启动合成，释放出的能量波动和镇渊锁产生共振，整个东区的地基都会塌。到时候不只是警戒塔，整座基地都会被拖进裂缝。”
“那怎么办？等？”
“不能等。”她语气一沉，“一旦镇渊锁完全苏醒，它会自动抽取周围所有高纯度灵力源。幽蓝藤、霜心藻、雷击陨铁……这些东西放在这儿，就跟点着的火药桶一样。”
“你是说，它们会被吸干？”
“不止是吸干。”她看着阵心那三片碎片，“连神器都会被反向吞噬。”
洛无涯握紧了剑柄：“那就只有一个选择。”
她抬头看他。
“抢在它完全启动前，先把我们的合成做完。”
“风险太大。”旁边有人反对，“万一中途共振了怎么办？所有人都得炸进去。”
“不做更危险。”云小糖声音不大，却压住了所有杂音，“镇渊锁一旦成型，第一个目标就是这里。它会把所有带灵力的东西都拖进地底，包括人。”
白焰低吼一声，爪子在地上划了一下。
她伸手按住它的脑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它抬头看她，金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线。
“但我必须试。”她说。
洛无涯走到她身边，把重剑往地上一插。
“我守阵眼。”他说，“你负责引导。一旦发现能量偏移，我就切断灵力供给。”
“你会被反噬。”
“我知道。”他咧了下嘴，“不过你要是搞砸了，我死了也得爬起来骂你。”
她瞥他一眼：“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
“那你最好说到做到。”
她转身面向聚灵阵，深吸一口气。
“所有人退出主厅。”她说，“关闭所有外部供能线路，切断与东区电网的连接。白焰留下，洛无涯站阵眼右侧，保持灵力输出通道畅通。”
几个队员迅速行动起来，有人跑去拉闸，有人开始拆除连接阵法的辅助导线。
云小糖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块玉符，贴在阵心边缘。那是她之前合成的【抗扰符】，专门用来隔绝外部能量干扰。
她又拿出三枚小型阵盘，分别嵌入阵法的三个角。
“这是临时屏蔽层。”她解释，“撑不了太久，最多五分钟。”
“够了。”洛无涯说，“只要前摇完成，后续流程就能自主运行。”
她点点头，把手重新放回阵心。
三片神器碎片开始轻微震动。
凤凰蛋的温度顺着玉簪传到她手腕，像是一股暖流在血管里慢慢游走。
白焰伏低身体，前爪紧扣地面。
洛无涯闭上眼，体表浮现出一层淡青色的光膜。
云小糖睁开眼，声音清晰而冷静。
“准备——”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
不是来自东区。
是脚下。
她低头看向阵法底座，一道紫黑色的纹路正从接缝处缓缓爬上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顺着能量回路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