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两行字，刚刚因为六十五万巨款而燥热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刘菲。
他那位刚刚用最刻薄言语把他踹了的前女友。
她消息还真灵通。
不等他有任何动作，第二条短信紧随而至。
【你那是什么水？给我来一瓶，我们之间的事情，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那理所当然，施舍一般的语气，让陈凡气笑了。
当没发生过？
他删掉打了一半的“滚”字，想了想，慢悠悠地回复了四个字。
【一万一瓶。】
发完，他直接将这个号码拉黑，手机往旁边一扔，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还想不想要脸了？
以前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老子让你高攀不起。
这种电影里的烂俗桥段，发生在自己身上，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爽。
他正回味着这种复仇的快感，门外又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陈大师！陈大师您在家吗？”
是王教授的声音，但旁边还多了一个浑厚而急切的男声。
陈凡皱了皱眉，这帮人是赖上他了？
他打开门，门口果然站着王教授和那位刚刚离开的富豪，赵德隆。
赵德隆，也就是王教授口中的“周董”，本市有名的商业大亨，此刻却全无半点大老板的架子。
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恒温箱，里面装着那盆价值百万的“月光花”，另一只手则提着那箱被他包圆的矿泉水。
“陈大师！”
赵德隆一看到陈凡，眼睛里迸发出惊人的光彩，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来。
“出事了！大师，出大事了！”
陈凡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怎么？水喝了拉肚子了？”
“不是！不是！”赵德隆把恒温箱和矿泉水往地上一放，激动地搓着手，“是这花！这兰花！”
他指着箱子里的兰花，声音都在发颤。
“我把花带回去，我公司的几个花卉专家一看，都说这花……这花活不过今晚！”
“什么？”旁边的王教授也惊了，凑过去看。
“专家说，这花的生命力像是被瞬间催发到了极致，根茎已经开始萎缩了！它现在全靠那股灵气吊着，一旦灵气散尽，立刻就会枯萎！”赵德隆急得满头大汗。
“这盆花对我太重要了，大师！求您再赐一点神水，救救它！”
陈凡听明白了。
合着灵泉水的效果是一次性的，药效过了就得完蛋。
他心里暗骂，这不就是兴奋剂吗？后遗症还挺大。
看着面前一脸焦急，就差给自己跪下的亿万富豪，陈凡脑子飞速转动。
他知道，这是个麻烦，但也是个天大的机会。
他不能再拿出灵泉水，那玩意儿已经没了。
可也不能说自己没办法，不然“高人”的人设就崩了。
拒绝？还是继续骗？
有了！
陈凡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看了一眼赵德隆脚边那箱被寄予厚望的矿泉水，心里有了主意。
他决定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顺便把这烫手山芋赶紧甩出去。
他慢悠悠地走到那箱水旁边，从中抽出最后一瓶没被赵德隆拿走的，一块钱一瓶的普通矿泉水。
他学着清风道长那副世外高人的淡漠派头，将水瓶递到赵德隆面前。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东西，讲究机缘。”
陈凡的表情古井无波。
“我这里，恰好还剩下最后一瓶，是之前打水时，无意中沾染了一丝祖师爷香火气的。”
他故意把话说得玄之又玄。
“至于有没有用，我不知道。能不能救你的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赵德隆和王教授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陈凡手里的那瓶水。
就是这瓶？
最后一瓶希望？
赵德隆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大师，这瓶水……什么价？”
陈凡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伸出一根手指，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一万。”
说完，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对方拂袖而去的准备。
一万块买一瓶水，就是个傻子也不会干。
只要对方一生气，自己正好顺水推舟，把他们全赶出去，以后就再无瓜葛。
“一万？”
赵德隆重复了一遍，眉头紧锁。
陈凡心里一喜，来了来了，他肯定要骂我抢钱了。
王教授也在旁边拉了拉赵德隆的衣袖，低声劝道：“老赵，别冲动，这……”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让陈凡和王教授同时石化。
赵德隆紧锁的眉头猛地舒展开，脸上非但没有愤怒，反而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狂喜。
“一万！才一万？”
他一把抢过陈凡手中的矿泉水，像是怕他反悔似的，紧紧抱在怀里。
“大师！您真是慈悲心肠！这种沾染了祖师爷香火的神水，只卖一万！您这简直是在做慈善啊！”
赵德隆激动地拿出手机，动作麻利地操作起来。
“大师，账号还是刚才那个吧？我马上给您转过去！”
陈凡彻底懵了。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他不应该骂我黑心，然后愤然离去吗？
怎么还夸我慈悲？夸我做慈善？
“叮！”
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一万元整，分文不差地进入了他的账户。
陈凡看着手机里多出的一万元，再看看自己银行卡里那串长长的余额数字，脑子彻底宕机了。
这世界太疯狂了。
他感觉自己的价值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赵德隆拿到了“神水”，恭恭敬敬地捧在手心，仿佛那不是一瓶一块钱的矿泉水，而是长生不老的仙丹。
他看着陈凡，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无尽的渴望，恭敬地问道：
“大师，这神水……还有吗？不管多少钱，我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