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瞪了他一眼：“别动不动就杀人，这些孩子气血足得很，活的才值钱。尤其是那几个男娃，看着就精神，卖给北边的匈奴人当奴隶，能换好几匹好马，在转手一卖，主家的赏赐肯定少不了！”
“还是头儿想得周到。”三角眼谄媚地笑，“那咱们就守在这儿？”
“守着吧！”刀疤脸呷了口劣质的茶水，“看他们这样子，估计还要在城里待几天。派人去查查他们的底细，别是哪个大官的家眷，咱们惹不起。”
“放心吧头儿，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看他们说话的口音，不像是咸阳本地的，倒像是……关中那边的？”
刀疤脸冷哼一声：“管他哪里的，到了咱们手里，就是待宰的羔羊。当年齐王降秦的时候，可没想过会有今天。这笔账，也该让秦人的崽子们还还了。”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眼底都闪过一丝狠厉。他们都是当年齐国灭亡后逃到秦国的遗民，日子过得猪狗不如，最后在主家的帮助下，干脆拉起一伙人干起了绑架勒索的勾当，专挑外来的富商子弟下手，积蓄力量。
第二天一早，扶苏带着孩子们照常出了客栈。
“哥，那些人还在吗？”狗子凑到他身边，眼睛滴溜溜地四处看。
“在，从昨晚开始一直都在盯着我们。”扶苏淡淡道，一边走一边给街边卖豆浆的摊主付钱，感知里那几道气息果然跟了上来，这次又多了两个生面孔，“别回头，跟平时一样。”
王离不动声色地走到队伍侧面，看似随意地打量着街边的店铺，眼角的余光却扫过几个形迹可疑的身影。
赢元曼把几个女娃护在中间，轻声跟她们说着什么，手指却悄悄按在了腰间的荷包上——那里藏着先生给的玉牌。
胡亥最是兴奋，一会儿跑到前面看看杂耍，一会儿又凑到糖人摊前，嘴里嚷嚷着：“蒋闾你看那个猴子，捏得真像孙悟空！先生肯定喜欢！”蒋闾跟在他身后，手里拎着刚买的点心，时不时拽住差点跑远的胡亥。
一行人看似悠闲地逛着，从东大街转到西市，买了些新奇的玩意儿，又在酒楼里吃了午饭。扶苏始终保持着感知，那几道气息像附骨之疽，不远不近地跟着，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扶苏哥，他们好像没打算动手。”赢元曼趁着给女娃们买花绳的功夫，低声说道。
“他们在等机会。”扶苏接过摊主递来的花绳，分给几个小姑娘，“在城里人太多，他们不敢贸然动手。”
狗子啃着肉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那他们肯定是想等我们出城的时候下手。”
扶苏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很有可能。”
王离沉声道：“要不要我去找城里的卫兵？”
“找卫兵干嘛？”扶苏摇头，“没凭没据的，卫兵未必会信。再说，咱们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想起先生教的那些战阵之法，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正好，我也想借他们试试咱们的本事。”
胡亥眼睛一亮：“可以动手了？”
“先别急。”扶苏按住他，“等确定了他们的底细和人手，再做打算。”
逛到傍晚，一行人慢悠悠地回了客栈。跟了一天的尾巴依旧没什么动作，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进了门。
晚饭过后，几个队长又聚到了扶苏房里。
“那些人还在客栈外守着。”扶苏关上门，开门见山，“我看他们的架势，是打定主意要在我们离开咸阳的时候动手了。”
狗子一拍大腿，“我就说嘛，这些杂碎肯定没安好心！”
王离握紧拳头：“要不要现在就去把他们解决了？省得夜长梦多。”
“现在情况不明。”扶苏摇头看向众人，“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人太多了贸然行动容易打草惊蛇。而且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后援，我断定，他们会在城郊动手，那里偏僻，不容易被人发现。”
胡亥摩拳擦掌：“那正好，省得在城里动手麻烦。扶苏哥，到时候能不能让我先上？我保证一拳打趴下一个！”
蒋闾难得开口：“对方人数不明，还是谨慎些好。”
赢元曼点点头：“女孩子们虽然学了些法子，但真打起来怕是跟不上，我会护着她们。”
狗子忽然嘿嘿一笑：“哥，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到时候我们要是把他们都拿下了，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窝？”狗子眼睛亮晶晶的，“我看他们穿的不怎么样，肯定把抢来的东西都藏起来了。先生给我们买这买那花了不少钱，咱们把他们的金银珠宝都剿了，给先生当零花钱也好啊！”
这话一出，几人都愣住了，随即纷纷点头。
“狗子这主意不错！”胡亥第一个赞成，“先生上次还说想买些好点的猪仔，正好缺钱呢！”
王离也觉得可行：“既除了隐患，又能有些收获，一举两得。”
扶苏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但前提是保证我们自己人的安全。”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到时候按庄子上训练的战法来：王离带一队正面牵制，蒋闾你从侧面包抄，胡亥和狗子负责掩护，元曼护好女孩子们和年纪小的。队长境界高些，多照看相对弱的孩子，记住，我们以自己人的安全为优先。”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冷硬：“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手上怕是沾了不少人命。必要的时候……没有活口也无妨。”
最后一句话让屋里的气氛凝重了几分，但没人提出异议。跟着李易学了这么久，他们早就不是温室里的花朵，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与此同时，客栈对面的破庙里，刀疤脸正跟手下们商量着。
“都查清楚了，那伙崽子是从咸阳城郊外的一个庄子来的，听说是跟着一个什么先生来咸阳游学的，家里就是普通富户，没什么背景。”三角眼汇报道。
刀疤脸松了口气：“那就好，不是什么惹不起的角色。”他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指着城郊的一处村道，“明天他们要是出城，肯定会走这条路。这里地势险要，两边都是树林，正好埋伏。”
矮胖子舔了舔嘴唇：“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兄弟们了，到时候咱们前后夹击，保管一个都跑不了。”
“记住，尽量抓活的。”刀疤脸再次叮嘱，“尤其是那几个气血旺盛的小子，别伤了根基，不然卖不上价。”
“放心吧头儿，兄弟们下手有分寸。”
“等做完这一票，咱们就换个地方。”刀疤脸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贪婪，“搞定这些孩子的赏赐，足够咱们快活好一阵子了。”
庙里的火把摇曳着，映着一张张贪婪而狰狞的脸，没人注意到，窗外的黑暗中，一片小小的柳叶悄然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