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二人回到章台宫中。
始皇帝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公务,一瞬间前一刻的激昂斗志被浇灭,回过神来的始皇帝不由得唉声叹气。
李易知道始皇帝的意思,却不接下茬,只道:“事要一件件做,饭得一口口吃,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
“治理一个国家本身就不是你一人的职责,你在大秦这么多年,你花了那么多钱,养了那么多大小官员,不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吗?”
“你身为帝王,治理一个国家你只需要做掌舵人,把控好大方向即可。”
李易指尖凝出冰霜,在案上迅疾勾画。寒冰线条蜿蜒生长,渐渐凝成三层宝塔状的架构图。
“此为——择五至七位阁臣轮值,先代阅奏章,附处理意见呈御前。宰相之权分于众手,帝王只需朱批或。”
嬴政骤然抬头:“代朕执朱笔?”
“非也。”李易竹简啪地敲在他案头,“阁臣只有‘票拟权’——在奏章贴纸条写建议,批红盖章的玉玺还在你袖中。”指尖忽拈出枚玄武玉印,又瞬间化作青烟。
始皇瞳孔微缩:“若阁臣勾结……”
“简单!”李易抖出三张金箔,“首辅总揽、次辅制衡、其余五人互相盯梢。每月换班值夜,逢年节赏罚按工作成绩……”
“你还可设立六部,用于制衡内阁。”
殿外雷声滚过,嬴政摩挲玉璧的手指骤然收紧:“真君说的六部又是何物?”
“吏部管官帽子,户部捏钱袋子。”李易蘸酒在案上画圈,“兵部养军队,刑部断官司,工部修宫殿驰道……”酒渍突然化成金色丝线,交织成六芒星阵,“礼部最妙——管科举选才,让寒门替你盯着世族。”
嬴政猛然按住星阵:“六部归内阁辖制?”
“错!”李易指尖戳得星阵颤动,“六部直属于你,阁臣反要捧六部奏章干活。”
他忽从虚空抓出两只玉貔貅,左貔貅咬住内阁竹简,右貔貅扑向六部星盘,“两兽相争,你执鞭驯兽——此谓制衡之术。”
“初见时和你说的那个道士皇帝也是靠这种方式,稳坐深宫之中却牢牢把控整个国家。”
烛火噼啪爆响,嬴政眼中精光如剑:“若遇急务?”
“开小朝会!”李易甩袖,七名紫袍虚影与六名绯袍幻象分列左右,“内阁三臣加六部首脑,十人闭门议事半个时辰,不比你独自熬三宿强?”
“妙!”嬴政突然击掌,震得酒爵倾倒,“陇西蝗灾案若用此法,何至耽搁两月!”。
“陛下可知此法是有弊端的?”李易袖中飞出九支断箭,“若首辅兼掌吏部,再拉拢兵部……”断箭倏地合成长弓,弓弦直指帝座!
嬴政冷笑欲劈手夺弓道:“朕调冯去疾任首辅,他族弟掌刑部便动弹不得。”但没抢到有些尴尬只得指尖虚拨,仿佛射出箭矢。
夜风穿堂过,李易道:“内阁成员官职不可过高,且不可兼任六部大员,此间平衡你自己把握。”
“王翦可领兵部,蒙恬可以培养接任。”
“还有些人才可向你推荐,实打实的全是有首辅之姿的人才。”
始皇帝听闻全是人才不由得眼前一亮:“真君请讲。”
“就是在你死后不到十年光景建立大汉王朝的那位,48岁看狗打架,54岁问鼎天下的刘邦……”
…………
…………
此刻萧何正按着县衙账本愁升迁,曹参的酒坛刚空了一半。
而千里之外的淮阴市井中,有个总在菜市场晃悠的垂髫小儿,近期就要被那屠户按在胯下戏谑...
“现在在沛县丰邑一个叫中阳里的地方,还是一名叫刘季的泗水亭长,管着十里八乡抓贼催税的芝麻事,整天和一群屠狗杀猪、吹拉弹唱的底层人混在一起,啃着粗糙的狗肉,喝着寡淡的村酒,胸无大志,得过且过,史书上记载他这年纪在乡间风评甚差。”
“就是沛县这群平时围着刘季啃狗肉、现在要么蹲在大牢门口、要么缩在县衙算账、或者磨刀霍霍宰猪狗的草根莽夫、小吏、游民,他们会跟着现在这只知道看狗打架的家伙,呼啦啦拉起一支队伍……”
始皇帝猛地吸了一口凉气,他死死盯着李易:“真君此言当真?绝非戏语?”
李易点了点头,他顺手拿起案上一卷空白的竹简,剑指一点,竹简上慢慢显现出文字。
随后将竹简递给始皇帝,始皇帝打开竹简一看。
【沛县人才现状】
1.萧何(时任沛县主吏掾):(县衙后院,昏黄油灯下,萧何刚整理完本季赋税竹简,疲惫地按着酸涩额角,看着窗外沉沉夜色,低声叹道)“案牍劳形,终归囿于这泗水一隅……天下之大,法令之新,何处是施展之地?”
2.曹参(沛县狱掾):(抱着坛劣酒踉跄走在下值路上,踢开一枚石子嘟囔)“嗝!典狱典狱,守的都是群偷鸡摸狗之徒!樊哙那莽夫好歹有口热乎狗肉,老子这差事连个油花都难见……”
3.樊哙(职业屠狗户&兼职保安):(砧板上寒光一闪,硕大狗腿应声而落,粗声粗气对旁边等着下酒的卢绾吼道)“老卢,看紧锅!甭让周勃那小子又顺走半碗汤!娘的,这小子蹭吃蹭喝的本事见长!”
4.卢绾(刘邦发小,无业,擅长组织文娱活动):围着灶台嗅着香气,心不在焉应着樊哙,眼睛瞟向门口)“知道啦!诶,狗哥,你说刘三哥今日去县衙交差,能不能顺道弄点好酒回来?这点汤水淡出鸟了!”
5.周勃(兼职丧事吹鼓手&送殡力工):(猫在墙角,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顺”来的狗肉汤,听着樊哙的咆哮,得意地对旁边伙伴眨眨眼,压低声音)“嘘!老樊又心疼他那汤了。俺靠本事蹭的汤,凭什么不能喝?力气活儿干一天,没点荤腥顶不住!明天东头张家发丧,扛幡的活俺包圆了,少不得又能混两顿饱的!”
…………
嬴政的手指划过那些在金色光晕中流动的、栩栩如生的文字和旁白影像,如同亲临沛县。那些粗鄙的话语、琐碎的抱怨、底层市井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惊愕、荒谬、嫌弃,最后都化为一种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丝被挑起的、难以言喻的征服欲。
始皇的眼神骤然锐利如鹰隼,死死锁住了影像中那个叫刘季的亭长。那目光,不再是看一个无赖,而是在审视一头潜藏在泥沼深处、有着颠覆乾坤潜力的蛟龙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