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从乱石堆中滚出，肩头鲜血未止。他左手撑地，右手紧握玉簪，喘息两声，立刻将手探入袖中。指尖触到一张微热的符纸，那符轻轻一颤，泛起一点微光。
传音符已送出。
他略松一口气，迅速起身，朝灵悦和墨玄挥手示警。两人立即奔来。灵悦手中仍握着剑，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浓重的黑雾，不敢有丝毫松懈。墨玄仰头饮了一口葫芦里的酒，低声问道：“回去？”
“不回。”云逸摇头，“他们正等着我们退，才会动手。现在，我们必须先发制人。”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残破的纸页，边缘焦黑，正是《归墟计划》的残片。他匆匆扫过几行字，又抬头望天——星辰渐隐，天色将明。
“敌人会在日出前一刻钟出手。”他说，“只是试探，不会全力进攻。”
灵悦皱眉：“你怎么确定？”
“上面写着。”云逸指向残页一角，“三次袭击，间隔皆为半个时辰。第一次在北谷被我们打乱节奏，第二次便会提前。”
墨玄轻吹一声口哨：“你还真把这张破纸当作战图用。”
“本来就是。”云逸抬手，在空中划出三道符印。灵力化作点点微光，向四方飞散。
东南西北四座哨塔几乎同时亮起幽微光芒。
“流萤阵已启。”他沉声道，“埋伏的人就位，等敌现身。”
三人转身疾步返回主城。途中无人言语，各自调息恢复。进城时天光初现，守门弟子见他们归来，立刻前往通报。
云逸径直走向指挥大殿，脚步未停。殿内已有数人等候，见他踏入，纷纷起身。
“东境有异动。”一名弟子上前禀报，“三名散修靠近结界，灵气波动异常。”
“让他们靠近。”云逸落座，目光落在殿中灵镜上。镜面映出东境山路景象，三人缓步前行，看似并无威胁。
“是诱敌。”灵悦站在他身后低语。
“那就放他们进来。”云逸冷笑，“但只能进一半。”
话音刚落，东境哨塔微光一闪，流萤阵启动。地面浮现出细密的光纹，如萤火游走。那三人毫无察觉，刚跨过结界，脚下的光纹骤然收紧。
伏击开始。
两名金丹弟子自两侧突袭，直取为首之人。那人反应极快，拔刀格挡，却被一道符贴中胸口，体内灵气瞬间紊乱。不到十息，三人尽数被擒。
云逸凝视灵镜，神色不动：“南、西两境按原计划静守。北境，准备开门。”
北境入口，墨玄已率人隐蔽妥当。他倚靠树干，指间轻转一颗毒烟弹，嘴角微扬。五名黑衣人悄然逼近时，他低声下令：“放两个进来。”
守卫故意露出破绽，两名黑衣人跃入狭道。双脚落地刹那，墨玄掷出毒烟弹。无色气体无声弥漫，敌人尚未察觉，呼吸已变得沉重滞涩。
紧接着，一道冰蓝色剑光自天而降。
灵悦立于屋脊，挥出三道剑气。寒气蔓延，地面凝结出冰链，将五人牢牢束缚。她纵身跃下，一剑挑飞首领兵刃，冷声质问：“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咬牙不语。
灵悦手腕一转，剑尖抵住其咽喉：“不说，便让你尝尝凝心丹反噬之苦。”
那人脸色骤变，终于开口：“是……血屠下令……命我等试探防线虚实……”
殿中，云逸听闻回报，微微颔首。
此时，西境再传急讯：“第三波敌人来袭，速度极快，似欲强攻。”
“不必阻拦。”云逸道，“放他们冲至中途，再关门。”
守卫依令行事。敌方突破外围结界之际，主城大门骤然闭合，城墙升起防护光幕。七人被困中央，进退不得。
云逸抬手，一道雷符脱手而出。
雷隼骑应召而出。三人驾驭灵禽自天而降，长矛破空直刺。三息之内，七人尽皆倒地，仅余一人重伤未死。
战斗结束。
云逸走出大殿，登上广场高台。众弟子早已集结，情绪激荡。他立于台上，声音清晰传遍全场：“方才三波袭击，皆按预案处置。这不是侥幸，而是准备充分的结果。”
有人举手提问：“若这是调虎离山？真正的主力尚在暗处？”
“有可能。”云逸坦然回应，“但我们不能因惧怕未知风险，就放弃应对眼前之敌。”
灵悦走近身旁，低声说道：“他们都信你了。”
墨玄亦缓步而来，饮下一口灵液，笑道：“这次布局比我还细，连敌人喘口气的时机都算准了。”
云逸未笑，只望着初升的朝阳。
他知道，这一轮试探已然过去，但对方绝不会罢休。他们会变换手段，加快节奏，甚至更改目标。
但他也早已准备就绪。
回到指挥室，他召集骨干重新部署防线：东境增派巡逻，西境设双重警报，南境启用新式符匣，北境由墨玄亲自镇守。
“接下来，他们会更狠。”他说，“所以我们必须更快。”
正说话间，灵镜忽地闪烁。南境一处偏门出现异常，守卫报告有一名受伤弟子爬回，自称是从外域逃回的联络员。
云逸眉头微蹙：“放他进来，但严禁接触任何人。”
那人被带入城中，浑身浴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抬起头，满脸伤痕，声音沙哑：“我……我是来报信的……敌军主力已经集结……就在近日……”
云逸静静注视着他，未发一言。
灵悦悄然靠近，手中长剑微微抬起。
墨玄抚了抚腰间匕首，眼神转冷。
那“弟子”突然剧烈咳嗽，一口黑血喷落地面，发出轻微的腐蚀声响。
云逸猛然抬手，厉声喝道：“所有人后退！此人不是我方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