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不大,三层楼只有二楼和三楼是客房,一楼是门市房。
陈旭东搂着钱贵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嘀咕。
钱贵不住的点头。
两人走上楼,直奔208号客房。
“咚、咚、咚”,陈旭东敲响了房门。
房间内传来一个尖锐的男声,“谁啊?”
听声音好像是还没睡醒,说话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强哥,我是奎哥的兄弟!他让我过来找你!”陈旭东答道。
“来啦!”
一个女人慵懒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房门打开,一个身上带着酒气,30岁左右浓妆艳抹的女人打着哈欠,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旭东和钱贵,“进来吧!”
陈旭东和钱贵朝女人微微点头,跟着她走进房间。
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躺在床上,眼袋垂得像泡发的木耳,皮肤暗黄,脖子上还粘着半道口红印。
“你俩是我姐夫的兄弟?我怎么没见过你俩!”
陈旭东装出一副急迫的神态,“强哥,赶快穿衣服走,陈阎王的人找过来了!”
一听陈阎王三个字,魏强面色一怔,眼皮猛眨了两下,眼珠在眼眶子里急慌慌地乱撞。
“啊?这么快就找过来了,我姐夫知道了?”
陈旭东点点头。
魏强赶忙从床上爬起,开始穿衣服,从裤兜里掏出200块钱扔给女人,朝她摆摆手,“赶紧滚蛋!”
女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从床上拿起钱,穿上高跟鞋一扭一扭的走出房间。
魏强一边着急忙慌的穿着衣服,一边自言自语道:“陈阎王有什么可怕的,我就不信,有我姐夫在他还敢动我!”
他说的这番话,比他的肾都虚,更像是自我安慰,给自己打气。
魏强穿好衣服,走到陈旭东近前,“小兄弟,走吧!我姐夫说让我去哪儿没有?”
陈旭东说道:“说了,让你先去五安,车在楼下等着呢!”
魏强点点头,也没有怀疑,跟着陈旭东和钱贵就下了楼。
走在前面的陈旭东,朝车上的磊子微微摇头,使了个眼色,径直上了桑塔纳。
看着桑塔纳上的牌照,魏强愣了一下,一脸疑惑的看向钱贵,“怎么是辽河的牌照?”
钱贵呲着大黄牙,笑着解释道:“假牌子,不容易被查出来!”
魏强没再多想,跟着钱贵坐上桑塔纳的后排,瞅了一眼驾驶位上的三眼儿,“小兄弟,你这眼睛长得挺有特点啊。”
三眼儿笑笑没说话。
站在车旁边的陈旭东,朝磊子挥挥手,打开车门也坐在后排,正好将魏强夹在中间。
“副驾驶不有地方吗?你跑后面挤啥?”魏强皱着眉,不解的问道。
陈旭东没有答话,伸手拍了一下三眼儿的肩膀,“走,回家!”
三眼儿点点头,挂挡踩油门,车子一下窜了出去。
听到回家两字,魏强的眉毛向上一挑,“你们家是五安的?”
此时,陈旭东的脸上早就没有了刚才的笑容,转头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魏强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发毛,试探着问道:“你们不是我姐夫派来的吧?”
陈旭东语气阴森的说道:“事漏了,刘志远让我们送你走!”
“给我送哪去?”
此前,陈旭东还对魏强与刘志远联系持怀疑态度,现在已经确凿无疑。
钱贵拍了一下魏强的肩膀,冷着脸说道:“兄弟,你说什么人嘴最严?”
魏强愣了一下,喉结上下耸动,咽了口唾沫,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钱贵,肉眼可见的紧张。
说话都带着颤音,“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陈旭东没有理会他,对着三眼儿说了句:“快点开!”
魏强的额头冒出了汗珠,手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道:
“刘志远他不能这么对我......”
他扭头眼巴巴的看着陈旭东,磕磕巴巴的说道:“兄弟,能不能放我一马?你要多少钱?”
陈旭东眉毛向上挑了挑,“刘志远给你多少钱?”
魏强伸出两根手指,怯生生的说道:“20万!”
“少了点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真是20万!”魏强每说一句都盯着陈旭东眼睛,声音也拔高了一些。
“你和刘志远是怎么认识的?”
这是陈旭东一直比较好奇的一点。
一个在春城,一个在辽河,一个是地痞流氓,一个是曾经的市委大秘,按理说两个人不会有什么交集。
魏强面色一怔,“你们不是刘志远的人?”
钱贵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上,“你他妈到底说不说?”
魏强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们是陈阎王的人,我姐夫和陈阎王是铁哥们!你让我给我姐夫打个电话,那20万我都给你们,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陈旭东和钱贵,都被他这一句话给气笑了。
这人是脑子缺根弦吗?都这时候了,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
钱贵抬手又是一巴掌,“你他妈知道我大哥和于庆奎是铁哥们,还帮着刘志远陷害我大哥?”
魏强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期期艾艾的说道:
“我不寻思,你们不一定能查到我头上吗?再说,我也没干啥事,就是跑跑腿传传话!”
钱贵抬手还要揍他,陈旭东抬手拦了一下,“行了,贵哥!”
他冷着脸看向魏强,“你赶紧说,你到底和刘志远到底是咋认识的?”
魏强低头想了想,说起了他和刘志远的相识过程。
四月底,我去我姐夫于庆奎的舞厅包厢里玩炸金花。
我手气背,连输了好几把。
后来,我有点输急眼了,指着对面的齐老三,拍着桌子喊:“你他妈是不是抽老千了,咋把把你赢?”
齐老三也不是善茬,立马站起来指着我,
“魏强,你他妈是不是傻逼,这是你姐夫于庆奎的场子,谁敢抽老千。”
“你他妈输不起就别玩!想耍赖?”
陈旭东插了一句,“这个齐老三是干啥的?”
“也是一个街溜子,不过他老爹是四道区工商局的一个科长。”
陈旭东点点头,“你继续说!”
魏强“嗯”了一声,又继续说了起来。
我俩正僵持着,旁边突然递过来一根烟,是中华烟。
“两位,都消消气,没多大事!”
说话的人一身西装,还扎着领带,看着跟舞厅里穿喇叭裤的混子格格不入。
“我瞅着刚才那把是有点误会,要不这钱我替这位兄弟掏了,咱接着玩?”
我扭头瞅他,面生得很,可他手里已经捏着十来张老头票,往齐老三面前一递:
“算我的,别伤了和气。”
齐老三瞅着钱,又瞅了瞅我,骂了句:“算你运气好”,拿起钱,转身就走了。
这人笑着说道:“我叫刘志远,刚从辽河来春城,听说这儿舞厅热闹,过来转转。”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咱俩好像不认识吧?为啥要帮我?”
刘志远和我说:“我看你这兄弟挺实在的,不像是耍心眼的,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我当时也没多想,就觉得他可能是知道我是于庆奎的小舅子,想通过我认识我姐夫。
他接着说道:“我刚到春城,也不认识啥人,以后要是有啥事儿,兄弟你多照应。”
说着,就把呼机号写在烟盒纸上给我。
打从认识那天起,刘志远就特“懂事儿”,隔三差五就请我吃饭,要么就帮还点赌债。
再到后来,我和一伙人打架进了局子。
本来,我寻思给我姐夫打电话,但一想到让我姐夫知道,他肯定又得骂我,我就给刘志远打了传呼。
没过半个小时,他就把我从派出所接了出来。
我当时就觉得他人脉真广,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直到前几天,他给我打电话,让我来辽河。
我们一起去了凤凰酒楼包间,点了锅包肉、溜肥肠......,还开了瓶茅台。
酒过三巡,他从黑皮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啪”拍在桌上,厚厚的一沓,全是100元的老头票。
“强哥,咱兄弟俩处这么久,我有件事儿得你帮衬。”
他声音压得低,我打开纸包瞅了眼,手都抖了,整整 20沓,20万啊!
我当时嘴都瓢了:“志、志远,你这是啥意思?杀人放火的事儿我可……”
他立马笑了,夹了块锅包肉放我碗里:“不用你杀人,就帮我在辽河跑跑腿,传个话。”
我也不傻,觉得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追问道:“志远,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是要我想干嘛?”
刘志远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我的酒杯,“真就是跑腿、传话!咱哥们处这么久了,你咋还不信我呢?”
我当时也是猪油蒙了心,满脑子都是钱,20万够我耍钱、找小姐快活一两年!
当场拍着胸脯说:“信你!我绝对信你,以后你就是我哥!”
刘志远立马笑了,又给我满上酒:“就知道强哥你够意思,咱兄弟以后还得互相帮衬。”
.......
听魏强讲完,陈旭东明白了,这一切就是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