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像只蓄势待发的小甲虫。
陈佳乐几乎是弹坐起来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完全没有刚睡醒的迷蒙。
顾清岚被她的动静带醒，借着窗帘缝隙漏进的月光，看见女孩正手忙脚乱地摸衣服，兔子玩偶从被子里滚出来，耳朵搭在床沿，像个被遗弃的哨兵。
“小声点。” 顾清岚按住她的肩膀，指尖触到她发烫的皮肤 —— 那是兴奋带来的热度。
陈佳乐用力点头，把拖鞋踩得悄无声息，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在衣柜里翻找。
她挑了件红色的连帽卫衣，衬得脸色格外红润，穿好后还对着镜子拽了拽帽绳，活像要去参加什么盛大的仪式。
两人轻手轻脚地洗漱，陈佳乐挤牙膏时泡沫沾到鼻尖，顾清岚伸手替她擦掉，指尖碰到的地方微微发烫。
“学姐你看，” 她举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说，“我没赖床吧？”
顾清岚笑着点头，镜子里两个脑袋挨得很近，一个眼里盛着期待的光，一个藏着温柔的笑意。
走到陈淮月的房门前，陈佳乐做了个 “嘘” 的手势，轻轻转动门把手。
房间里只开着盏夜灯，陈淮月蜷在被子里，长头发散在枕头上，呼吸均匀。
陈佳乐踮着脚走过去，把冰凉的手指往姐姐脖子里一探，陈淮月 “嘶” 地吸了口冷气，猛地睁开眼。
“乐乐，你干嘛啊！” 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起床气，看见是两个穿着整齐的小脑袋，顿时没了脾气，“现在才四点，你们是被鬼附身了？”
“姐姐大人，帮个忙嘛。” 陈佳乐扑到床边撒娇，晃着她的胳膊，“你带我们去天安门好不好？我想陪学姐看升旗。”
陈淮月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顾清岚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歉意。“可是现在是凌晨欸，我没那个精力啊～” 她打了个哈欠，“再说爸妈知道了肯定要骂的。”
“我已经给爸妈发信息啦！” 陈佳乐举起手机，屏幕上是给雪莉和陈志军的留言，字打得工工整整
陈佳乐：爸爸妈妈，我和学姐、姐姐去看升旗啦，我们会注意安全，看完就回来，别担心哦 —— 乐乐留。
“你这叫先斩后奏。” 陈淮月戳了戳她的额头，却还是掀开被子，“等着，我换件衣服。”
陈佳乐欢呼一声，扑过去在姐姐脸上亲了口，转身时差点撞到门框，被顾清岚伸手扶住。
窗外的天还是墨蓝色的，只有几颗星星挂在天上，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
雪莉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她翻了个身，伸手想去摸身边的陈志军，却摸了个空。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亮线，她看了眼手机，已经六点多了。
“这两个孩子，怎么还没动静？” 她嘀咕着起身，走到陈佳乐的房间门口，轻轻推开门。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兔子玩偶摆在枕头边，房间里空荡荡的，连前几天陈佳乐捏的陶兔子都还在窗台上晒着太阳。
雪莉心里咯噔一下，想找顾清岚了解情况，于是转身冲向她这几天在客厅睡的沙发，同样空无一人。
“老陈！老陈！” 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在走廊里回荡。
陈志军从书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份公司的文件：“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乐乐和清岚不见了！” 雪莉抓住他的胳膊，指尖冰凉，“房间里没人，被子都叠好了，乐乐这几天的情况才刚有好转，她们是不是……”
“别胡思乱想。” 陈志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步走进两个房间查看，床头柜上没有手机，衣柜里少了几件衣服，“她们可能出去散步了，这庄园这么大……”
话没说完，他已经大步流星地往外走，雪莉紧随其后。
两人在陈家庄园里喊着名字，声音被晨雾吞没，只有几只早起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走。
“怎么了这是？” 柳玉茹端着早餐从主宅出来，看见两人脸色煞白地在院子里转圈，急忙放下盘子跑过来，“出什么事了？”
“妈，乐乐和小岚不见了。” 雪莉的声音带着哭腔，“房间里没人，连她最喜欢的玩偶也没带。”
柳玉茹手里的抹布 “啪” 地掉在地上：“怎么会不见了呢？昨天还好好的……” 她转身就往主屋跑，“老头子！老头子！快出来！”
陈耀国正在书房练太极，听见老伴的喊声，连忙收了势：“慌慌张张的，什么事？”
“乐乐和清岚小姑娘不见了！” 柳玉茹拉着他就往外走，“志军和雪莉正找呢，你快想想办法！”
陈耀国的脸色沉了下来，快步走到院子里：“什么时候发现的？有没有什么异常？”
“我刚醒，去房间看就没人了。” 雪莉急得眼泪直掉，“爸妈，你们说小乐该不会是.......”
“不许胡说！” 陈耀国低喝一声，随即放缓了语气，“乐乐刚好转，清岚那孩子看起来也稳重，不会乱跑的。我们再仔细找找，问问门卫有没有出去过。”
几人兵分几路，陈耀国去问门卫，柳玉茹在庄园的亭台楼阁间呼喊，陈志军和雪莉则去查看监控。
监控里只拍到凌晨四点多，陈淮月带着两个女孩从侧门出去，三人脚步轻快，看起来是自愿离开的。
“淮月也跟着？” 陈志军皱起眉头，“这孩子怎么也不吭声。”
雪莉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等等，凌晨那会儿我手机好像收到过短信，会不会留了信息？”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心跳得像打鼓。
她点开绿泡泡，果然看见陈佳乐的头像上有个小红点，点进去一看，正是那条凌晨发送的留言。
“这孩子……” 雪莉又气又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手指都在发抖，“她跟我们说了，去看升旗了，还说让淮月带着去的。”
陈耀国凑过来看了信息，紧绷的脸松弛下来，在石桌上重重拍了下：“臭丫头，敢跟我们玩这套！” 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柳玉茹抢过手机看了，抹着眼泪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升旗的地方人多，我们得去看看，别让她们挤着了。”
“我去开车。” 陈志军转身就往车库走，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等等我，我也去。” 雪莉连忙跟上，走到门口又回头，“爸，妈，你们在家等着吧，人多了反而麻烦。”
陈耀国摆摆手：“一起去看看，我也很多年没看过升旗了。”
柳玉茹已经回屋拿了件外套：“对，去看看我们乐乐第一次主动要做的事。”
车子驶出庄园时，晨雾刚好散去，阳光洒在引擎盖上，泛着金色的光。后视镜里，陈家庄园的青砖灰瓦渐渐缩小，像被晨光温柔地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