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芬扶着易中海的胳膊往民政局走,全程没说一句话。她的手指搭在易中海的衣袖上,指尖冰凉,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只是扶着一个陌生的路人。易中海腿上的草药裹着厚厚的纱布,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额头冒冷汗,可他不敢吭声 —— 他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现在任何解释都换不回李素芬的心。
路上的风有点凉,吹得李素芬额前的碎发飘了起来,露出发红的眼眶。那红不是哭肿的,更像是憋了太久的委屈,沉淀成了麻木的红。易中海偷偷瞥了她一眼,看见她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连嘴角都抿成了一条直线,心里像被重物压着,沉得喘不过气。
到了民政局门口,李素芬停下脚步,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钱带了吗?”
易中海赶紧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递过去时,信封边缘蹭到了李素芬的手。“带了,7635 块 1 毛 2,都在这儿了,昨天从银行取的,数过两遍。”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还想多说几句,却被李素芬的动作打断。
李素芬接过信封,连看都没看,直接塞进了随身的布包,拉上拉链,动作干脆利落:“进去吧,办完好聚好散。”
两人走进民政局,大厅里人不多,安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在易中海的拐杖和李素芬面无表情的脸上停顿了两秒,没多问,按流程递上两张离婚申请表和笔:“填一下基本信息,确认无误后签字,再去旁边拍张合影。”
易中海接过表格,手抖得更厉害了。他看着 “离婚申请人”“婚姻存续期间财产分割” 这些字眼,眼前突然闪过二十年前和李素芬结婚时的场景 —— 那时候没有像样的婚礼,只有两床新被子,可李素芬笑得眉眼弯弯,说 “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现在,“好好过日子” 成了泡影,他握着笔,笔尖好几次差点戳破纸,好不容易才把名字签完,墨迹晕开,像一滴没忍住的眼泪。
李素芬接过表格,低头飞快地填写,字迹工整却透着疏离。签字时,她没有丝毫犹豫,笔尖落下,“李素芬” 三个字刚劲有力,仿佛在宣告这段婚姻的彻底结束。拍合影时,两人隔着半臂的距离,没有任何交流,镜头里的易中海脸色苍白,李素芬则望着镜头外的虚空,眼神空洞。
等工作人员把离婚证递过来,红色的本子烫得人心慌。李素芬接过属于自己的那本,揣进布包,转身就往门口走,没有回头,没有说 “再见”,甚至没有再看易中海一眼。易中海拄着拐杖想追,刚迈出一步,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猛地踉跄了一下,手撑着墙才稳住身形。他看着李素芬的身影消失在民政局门口的街角,风卷着落叶飘过,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离婚证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我不仅丢了家,丢了尊严,还被安上了‘孩子不像’的污名……” 易中海喃喃自语,心里又疼又愤。他突然想起昨天院外传来的议论声,想起李素芬红着眼圈说 “你太让我失望了”,猛地攥紧拳头 —— 这谣言肯定是有人故意传的!他得去轧钢厂问问,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易中海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轧钢厂走。路上的人看到他,都露出异样的眼神,有的小声嘀咕,有的指指点点,他只当是昨天 “勒索 2000 块” 的谣言还在传,咬着牙没理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传谣言的人,澄清这一切。
刚走进轧钢厂大门,气氛就不对劲。往常这个点,工人们要么在车间干活,要么在食堂吃饭,热闹得很,今天却格外安静,连机器的轰鸣声都弱了几分。更让他心慌的是,所有看到他的工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有同情,有鄙夷,还有看热闹的,跟昨天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易中海啊?没想到他能干出这种事……”
“可不是嘛!孩子都不像贾东旭,像他,还被贾张氏勒索了 2000 块,太丢人了!”
“听说他刚跟老婆离婚,也是因为这事儿,啧啧……”
零星的议论声飘进易中海耳朵里,他猛地停住脚步,拐杖 “笃” 地戳在地上。“孩子不像贾东旭?”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 这不是昨天的谣言!这是新的!是谁把这种无中生有的事传出来的?!
易中海气得浑身发抖,他扶着墙,深吸一口气,朝着自己熟悉的炼钢车间走去。他记得自己有个徒弟叫王小六,为人老实,平时跟他走得近,肯定知道些情况。
走到车间门口,他看见王小六正蹲在地上擦机器,赶紧喊了一声:“小六!”
王小六抬头看见易中海,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师、师傅,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在家养腿伤吗?”
“我问你,厂里现在传的关于我的谣言,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孩子不像贾东旭’,是谁传的?” 易中海抓住王小六的胳膊,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颤。
王小六被他抓得一疼,犹豫了半天,才压低声音说:“师傅,您还不知道啊?今天一早上,厂里就传遍了,说…… 说贾张氏因为棒梗长得像您,不像贾东旭,才上门勒索您 2000 块,还说您跟师娘离婚,也是因为这事儿……”
“什么?!” 易中海如遭雷击,手猛地松开,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这是谁传的?简直是胡说八道!棒梗怎么会像我?贾张氏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易中海攥着拐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急切:“小六,你再好好想想,厂里这谣言,就没个大致的方向?比如是谁先提的,或是哪个部门传得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