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主任在王副主任看信时,注意到他侄子那不敢跟他对视的模样,心就沉了下去。
此刻面对王副主任毫不掩饰的质问,他眼角狠狠一跳。
但久经官场的他立刻强压下惊怒,脸上挤出一丝看似无奈实则强硬的笑容:
“王副主任,这话从何说起?”
他上前一步,目光扫过那封信,语气带着漫不经心和一丝轻描淡写。
“就凭这张来路不明、不知是哪个阴沟里的老鼠写的挑拨离间的纸条,你就要给我何家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未免太儿戏了吧!”
他话音一转,语气陡然变得严厉,目光扫向王建军和何勇:
“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应该先好好管教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在机关重地大打出手的混账东西!”
“在这里闹得鸡飞狗跳,让全机关的人看笑话,成何体统!”
然后才压低了声音,凑近一些:“有什么话,我们关起门来说!”
“关起门来说?”王副主任嗤笑一声,并不领情。
他向前逼近一步,几乎与何主任脸对脸。
这要是其他事,他也就愿意关起门来说了。
但现在这关乎整个王家的生存,绝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今天这事已经闹的人尽皆知,他要是都愿意轻轻放过,那他这个副主任的脸面和威严哪里还有?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淬毒般的寒意,“何大主任,你少跟我来这套!”
“林家是怎么没的,你我心里都清楚!怎么,现在这套把戏玩熟了,就想照方抓药,用在我王某人头上?”
“你以为我王家和林家一样,是任你拿捏的软柿子?!”
何主任被这近乎撕破脸的指控逼得后退了半步,脸上伪装的平静终于维持不住。
厉声道:“王富贵!你放肆!无凭无据,你还想污蔑我不成?!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王副主任心宽体胖,声音也很洪亮,他此时用尽全力吼出来,声音顿时响彻整个走廊,显然是故意要让所有人都听到。
“我倒要问问你想干什么!纵容侄子对同僚栽赃陷害!何广志,你是不是觉得这革委会已经是你何家的一言堂了?!可以无法无天了?!”
“你血口喷人!”何主任气得浑身发抖,一部分是气自己那不成器的侄子的,另一部分就是气王副主任身为下属居然这么挑衅他。
他指着王副主任,“你这是诬陷!是破坏团结!我要向上级反映!”
“反映?去啊!”王副主任毫不示弱,冷笑连连,“正好,我也要把这封信,还有今天这事,原原本本地向上面汇报!”
“我倒要看看,上面是相信你何主任家教不严、纵容侄子横行霸道,栽赃陷害,枉顾人命!还是相信我王富贵无端生事!”
两位主任剑拔弩张,言语如同刀剑交锋,每一句都直刺对方要害。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王建军和何勇都被这激烈的对峙吓住了,暂时忘了彼此的恩怨。
何主任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今天这事难以善了,王富贵显然是抓住了把柄,要借题发挥。
他强压下掐死何勇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好!王富贵,你要闹是吧?咱们走着瞧!看谁最后下不来台!把人带走!”
最后一句是对他手下说的,立刻有人上前强行拉走了脸色惨白的何勇。
王副主任看着何主任拂袖而去的背影,冷哼一声,也对自己手下下令:“把这丢人现眼的东西也给我带回去!严加看管!”
王建军也被自家人拉走了。
一场风波暂时被强行压下,但所有人都知道,王、何两家这梁子,算是彻底结死了!
而还在院子外蹲守的如意却一无所知,她还等着何勇自投罗网呢。
然而,她只看到何主任的车呼啸而过,车窗半开,里边就坐着何勇。
唉!(???)
无奈之下,如意只好继续转战到何家住的地方,接着蹲守。
……
而就在如意在不远处蹲守的时候,何家正发生着一场她喜闻乐见的事。
何主任铁青着脸将何勇押回家后,大门一关,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
他抄起鸡毛掸子,没头没脑地朝着何勇身上抽去,破口大骂: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让你安分几天!你就是这么安分的?!”
“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还他妈敢在外面胡咧咧那些要命的事!你是嫌你二叔我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何勇被打得抱头鼠窜,哭爹喊娘,嘴上却还不服软地辩解:“二叔!我冤枉啊!是王建军那孙子污蔑我!那信肯定是假的!”
“假的?!”何主任气得浑身发抖,把鸡毛掸子都快挥舞断了。
“人家指名道姓说你学林家那套‘塞东西’!这话你没说过?!啊?!上次在会所喝多了,是不是你满嘴跑火车?!现在全单位知道了!你让我这张脸往哪搁?!让上面怎么看我何家?!”
这会,何家其他人基本都出去上班了,只有何主任的母亲和一个名义上是亲戚,实际上是保姆的王姐在家。
此时,听到外边的动静,王姐躲在厨房不敢动。
但何主任的母亲已经从里屋冲出来,哭喊着护住何勇:“老二!别打了!小勇知道错了!肯定是有人害我们小勇啊!”
“慈母多败儿!妈!他现在这样都是被你惯的!”何主任怒其不争地怒斥自己母亲。
胸口剧烈起伏,手里的鸡毛掸子还举着,却因为母亲的阻拦无法落下。
何老太太一听这话,更是捶胸顿足,老泪纵横:“我惯的?我惯的怎么了?!这可是咱老何家的长孙!”
“他爸妈天天上班忙,是我从他生下来开始就一把屎一把尿养这么大的,我不疼他谁疼他?!”
“你个当二叔的不护着他,还往死里打!你要打死他先打死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