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之国的风,是淬了冰的刃。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像一块浸了墨的湿绒布,沉甸甸地扣在雪山之巅,连一丝阳光都透不出来。风从雪山垭口钻出来,卷着雪粒,像无数根细针,砸在脸上生疼,落在衣领里,瞬间就化成冰水,顺着脊背往下滑,冻得人打哆嗦。鹅毛大雪更是没个章法,有的像撕碎的棉絮,慢悠悠地飘;有的被风裹着,成了旋转的雪柱,连视线都能搅得模糊——远处的雪山早被染成了一片纯白,只有裸露的岩石像墨点般嵌在雪地里,棱角被风雪磨得钝了些,却依旧透着股冷硬的劲儿。
更远处的山坳里,蹲着铁之国的心脏——那座闻名忍界的钢铁城堡。城墙是用丈余厚的铸铁块拼接的,每一块铁砖都有半人高,表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那是历代战争留下的印记;墙面上凸起的铆钉有拳头大小,密密麻麻地排着,像巨兽身上坚硬的鳞片,在昏沉的天光下泛着冷白的光,连雪落在上面都站不住脚,顺着铆钉的弧度滑下来,堆在墙根,成了半人高的雪堆。城门上方飘着一面“铁”字大旗,旗面是加厚的黑麻布,边缘被风雪撕得毛了边,却依旧被冻得绷直,猎猎作响时,不是布料的飘动声,而是像铁片摩擦般的钝响,“哗啦、哗啦”地,在空旷的雪原上格外刺耳。城门两侧的了望塔也是铁铸的,塔顶上的哨兵裹着黑色的武士服,像两尊石像,连动都不动一下,只有偶尔转动的头颅,暴露了他们还在警惕的事实。
一支雪橇队正艰难地跋涉在雪原上,雪没到了雪橇的轮轴,每往前挪一步,都要压碎一层薄薄的冰壳,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八匹忍犬在最前面牵引,领头的那只是纯黑的,毛发被雪打湿,贴在身上,却依旧昂首挺胸,耳朵竖得笔直,耳尖冻得发红,像沾了点血。它的鼻子在风雪中不停抽动,湿漉漉的鼻尖上挂着冰碴,每走三步就停下,低下头嗅一嗅地面——雪地里藏着被风吹淡的路径标记,还有远处巡逻队留下的微弱气息,它得把这些都辨清楚,才能带着队伍走对方向。
雪橇是木叶特制的,底板裹着两层厚牛皮,皮面上还涂了防雪的油脂,雪落在上面不会堆积;边缘嵌着半指宽的防滑铁条,铁条上有细密的纹路,能牢牢抓住雪地;最中间那架雪橇更是特殊,底下装了三道减震弹簧,哪怕压过凸起的冰壳,也不会太颠簸,座位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垫,是小樱特意选的白羊毛,蓬松又暖和。林枫半靠在羊毛垫上,身上裹着件深灰色的厚防寒服,领口和袖口都缝了兔毛,他把拉链拉到顶,只露出半张脸。呼出的白气刚飘到嘴边,就被寒风凝成了细小的霜粒,沾在他淡色的唇瓣上,像撒了点碎冰,让本就苍白的脸更显透明,连眼底的青色都清晰了些。他的手指轻轻搭在胸口,那里的冰晶脉正微微发烫,不是灼热的疼,而是像揣了个温温的暖炉,这点暖意顺着经脉慢慢散开,刚好抵挡住从衣缝里钻进来的寒气。
“呼……这风,比佩恩的神罗天征还冷。”驾雪橇的暗部成员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围巾是深绿色的,边缘已经起了球。他一边搓着手,一边哈气,白气刚从嘴里出来就散了,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还带着点发颤,“卡、卡卡西大人,前、前面就是铁之国的哨卡了——您看,雪坡上那几个黑点,就是他们的岗哨,比木叶的暗部还严,连只鸟飞过去都要被盯着。”他说着,皱起了眉,目光扫过远处的雪坡,眼神里带着点担忧——铁之国的武士出了名的认死理,万一检查起来太严,耽误了会谈时间就麻烦了。
卡卡西走在雪橇队最前面,黑色的风衣是帆布材质的,被风吹得猎猎翻飞,下摆扫过雪地,带起一片细碎的雪粒。他里面穿的深色作战服袖口扎得很紧,露出的手腕上缠着护腕,护腕上还沾着点木叶的泥土。他抬手,用两根手指把额前的护额往上推了推,露出左眼的写轮眼——猩红的瞳孔在风雪中微微收缩,三道黑色的勾玉缓慢地转动着,周围的查克拉波动像投入湖面的涟漪,一圈圈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掠过雪坡、掠过冰层,把五百米外的动静都收了进来。“有三支巡逻队,都藏在雪坡后面的凹地里。”他的声音很稳,一点都没受风雪影响,“他们用的是铁之国特有的‘静音步’,查克拉压得极低,几乎和雪地融为一体,应该是三船的亲卫队——只有亲卫队的武士,才会把‘静音步’练到这种程度。”他顿了顿,微微侧过头,看向身旁的鹿久,黑色的发丝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眼神却依旧锐利,“老狐狸,你跟三船打过交道,一会儿见了面,该注意些什么?”
鹿久走得很稳,哪怕脚下的积雪没到了脚踝,每一步都踩得很实,雪地里留下一串深而清晰的脚印,脚印边缘很快又被新的雪粒覆盖。他手里攥着个深棕色的皮质手炉,手炉的表面有细密的纹路,是奈良家的家纹,里面装着烧得通红的炭,隔着皮质都能感觉到暖意。他的指尖冻得发红,指关节甚至有点发紫,显然是在雪地里走了太久,但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眼神里透着沉稳。“三船是个认‘武士道’的倔脾气,最恨玩阴谋诡计的人。”他说话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第三次忍界大战的时候,他带队跟岩隐打,被岩隐的忍者用毒针暗算,左腿留了后遗症,到现在阴雨天还会疼——从那以后,他就更看重‘光明正大’这四个字。一会儿见面,不用跟他绕圈子,有什么说什么,但也不能露怯,我们是来谈联合的,不是来求他庇护的,腰杆得挺直。”他说着,目光扫过林枫的雪橇,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眼神里多了点担忧,“林枫的身体……能撑住会谈吗?铁之国的城堡里没有木叶的医疗设备,连适合他的温灸仪都没有,万一冰晶脉突然有反应,身边连个能应急的医疗忍者都没有……”
“放心,我还撑得住。”林枫的声音从雪橇上传来,清冽得像冰粒碰撞,却一点都不发颤。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按在胸口的防寒服上,那里的布料下,能感觉到冰晶脉传来的微弱暖意——铁之国的自然能量和木叶的不一样,更“冷”,也更纯净,像雪山融化的冰水,顺着空气钻进他的身体,和冰遁查克拉缠在一起,不仅没加重经脉的负担,反而像给受损的经脉敷了层冰膜,之前那种尖锐的刺痛,慢慢变成了轻微的钝痛,舒服了不少。“这里的自然能量很活跃,我的冰晶能吸收一点,就当是在缓慢恢复了,至少不会拖大家的后腿。”他说着,目光投向远处的钢铁城堡,眼神慢慢凝聚起来,忽略了耳边呼啸的风雪——城墙顶端的哨兵还在一动不动地站着,城门紧闭,像一头沉睡的巨兽,但他总觉得,那平静的表面下,藏着看不见的暗流。“而且,我总觉得,这次来铁之国的,不只是我们——‘晓’的人,说不定早就盯着五影会谈了。他们连别天神都能用来搅局,没理由放过这个能同时接触五大国高层的机会。”
他的话音刚落,前方的雪山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号角声——“呜——”,声音像从地底钻出来的,厚重得带着金属的质感,顺着雪山的缝隙扩散开来,在雪原上回荡了好几圈,连脚下的雪地都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紧接着,远处的钢铁城堡传来“嘎吱、嘎吱”的巨响,那是城门开启的声音——高达十米的铸铁大门缓缓向外打开,齿轮转动时带着明显的卡顿,显然是常年被风雪侵蚀,有些锈住了。门后透出暖黄色的光,那是城堡里的烛火,柔和得像夕阳,却依旧挡不住从门缝里漏出来的寒气——那寒气像冷雾般涌出来,顺着风飘到雪橇队附近,连空气都似乎更冷了些。
卡卡西把护额慢慢拉回原位,遮住了写轮眼,黑色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眉眼间的锐利。他抬手,对着身后的队伍做了个“前进”的手势,忍犬们立刻低低地吼了一声,拉紧了牵引绳,雪橇开始缓慢地往前挪动。“走吧,”他的声音坚定而从容,“该见我们的‘东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