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面的寒意像无数根细针,顺着衣料缝隙钻进骨髓,冻得林枫指尖发麻。查克拉透支后,四肢百骸都像被浸了水的棉絮裹住,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滞涩感;精神力的耗空更让视野边缘不断发黑、模糊,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坠入黑暗。他用手肘撑着冰冷的桥面,指节因发力而泛白,每向上抬起一寸,都要对抗着身体里叫嚣的虚弱,目光却像钉死在战场中央,连眨一下眼都不敢。
那里,旗木卡卡西掌心的雷光已亮得刺眼,湛蓝色的电芒疯狂跳跃,几乎要挣脱他的控制。千鸟的锐啸声尖锐到极致,像是无数只雀鸟在耳边撕扯,连空气都被震得微微颤抖。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蓝白色闪电,脚下的桥面被查克拉踏得龟裂,每一步都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直刺向被雷光逼得连连后退的桃地再不斩。
这一击,藏着太多情绪——被囚水牢时的憋屈,看着鸣人、佐助陷险时的焦灼,还有对再不斩屡次伤人的怒意。雷光中裹挟的查克拉比之前更狂暴,连远处的林枫都能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将一切吞噬的毁灭气息,这绝非寻常的雷切,是抱着“一击必杀”的决意挥出的杀招。
再不斩的处境已到了绝境。他双手紧握斩首大刀,刀身被雷光染成淡蓝,厚重的金属上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他的膝盖微微弯曲,显然已快支撑不住雷光的压制,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刀身上瞬间蒸发,只留下一缕白烟。“我绝不会输!”他的怒吼带着血丝,声音嘶哑却依旧倔强,手臂上的肌肉虬结到极致,试图用最后一丝力量挡住这致命一击。
而战场的另一侧,刚从冰镜碎片中跌出来的鸣人,正用手撑着桥面挣扎。他的橙色外套沾满了血污和冰碴,后背的伤口裂开,鲜血顺着衣角滴落在地面,在冰冷的桥面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佐助比他稍好一些,却也只能扶着一根裸露的钢筋勉强站起,单勾玉写轮眼因体力不支而黯淡,手臂上的千本伤口还在渗血,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剧痛。
白的身影就落在他们不远处。他的白色风衣上沾了些冰屑,面具下的目光先是扫过挣扎的鸣人、佐助,随即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再不斩的方向。那一直以来如同冰封般的平静,似乎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或许是感受到了再不斩的绝境,或许是听到了雷切的恐怖锐响,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快得像错觉。
“不行……不能这样……”
林枫的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停滞了半秒。他太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白会像剧情里写的那样,毫不犹豫地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为再不斩挡下那记雷切。那抹干净的白色,会被雷光和鲜血彻底染透,成为这场战斗里最惨烈的注脚。
他张了张嘴,想大声喊“不要”,想警告卡卡西“快停下”,想阻止白那注定赴死的脚步。可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滚烫的棉花,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哑气音,连自己都听不清。就算声音能传出去,在雷切的轰鸣、再不斩的怒吼、千鸟的锐啸交织的战场上,又有谁会在意一个蜷缩在角落、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下忍?他的呐喊,注定是徒劳的。
冲过去?林枫尝试着动了动腿,可膝盖一软,差点直接摔下去。他的腿像灌了铅,连支撑身体重量都做不到,更别提跨越那短短几十米的距离,插进两个上忍的对决之间。
绝望再次漫上来,比桥面的寒意更刺骨。他拼尽一切制造了变数——打破水牢的契机,撕裂冰镜的缝隙,可到头来,还是没能撼动那个注定的结局吗?难道白的死,真的是无法改变的宿命?
就在林枫的意识快要被黑暗吞噬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什么。
那是一枚落在他身侧半米处的手里剑,普通的铁制刃身,边缘有些卷口,显然是之前战斗中散落的。刃尖对着天光,反射出一点微弱的寒芒,像一颗濒死的星,在惨淡的光线里闪了一下。
一个疯狂到近乎荒谬的念头,突然在他空白的大脑里炸开。
他没有查克拉去驱动手里剑,没法让它像佐助那样精准地命中目标;也没有力气将它掷得更远,连威胁到白的衣角都做不到。
但是……还有别的办法。
林枫的手颤抖着,指尖划过冰冷的桥面,一点一点挪向那枚手里剑。每动一厘米,都要对抗着肌肉的酸痛和眼前的发黑,指甲在桥面上刮出细微的声响。终于,他的指尖触到了手里剑的刃身,冰凉的金属触感瞬间传来,激得他打了个寒噤。
他用尽全力,将手里剑攥在掌心。刃尖划破了皮肤,一丝刺痛传来,却让他的意识清醒了几分。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忍着手臂的酸软,猛地将手里剑的刃尖对准了自己的小臂——不是动脉,而是靠近手肘的皮肉处。
“嗤啦——”
金属划破皮肤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温热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顺着小臂往下流,滴在桥面上,发出“滴答”的轻响。痛感像电流般窜过神经,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却也让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这不是自残。
林枫咬紧牙关,用没受伤的手抓住受伤的小臂,将流血的伤口对准了白所在的方向。他能感觉到血液在不断涌出,体温也在一点点下降,可他还是调动起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力,像挤压海绵一样,用力挤压着伤口处的肌肉。
几滴殷红的血珠,裹着他几乎耗尽的查克拉——那微弱到连感知都难以捕捉的能量,还有他所有的绝望、祈求与不甘,从伤口处被猛地甩了出去。
血珠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速度很慢,轨迹也有些偏移,却带着他最后的意志,跨越了那短短十几米的距离,悄无声息地坠向桥面。
“啪嗒。”
细微到几乎被雷切的轰鸣掩盖的声响,在白的身前不远处响起。几滴血珠落在冰冷的桥面上,晕开一小片暗红的痕迹,像几朵骤然绽放又瞬间凋零的花。
也就是在同一秒,卡卡西的雷切终于轰到了再不斩面前!
“喝啊!”再不斩发出最后的怒吼,双手死死按住斩首大刀,刀身与雷光碰撞的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湛蓝色的电芒四散飞溅,将周围的冰碴、木屑尽数掀飞,桥面的裂缝又扩大了几分,裸露的钢筋在雷光中泛着冷光。
而白的身体,在这一刻动了。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分迟疑。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白影,像扑火的飞蛾,又像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决绝地、义无反顾地朝着雷切与再不斩之间的空隙冲去。白色的风衣在风中展开,像一片即将被火焰吞噬的羽毛。
一切似乎都和注定的结局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可就在白的脚步迈出的前一瞬——那几滴落在他视野边缘的血珠,那带着陌生查克拉和绝望意志的“信号”,是否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印记?是否让他那早已做好赴死准备的决意,出现了零点零一秒的动摇?又或者,让他前冲的动作,慢了那么一丝几乎不存在的幅度?
没人知道。
卡卡西的写轮眼里,只映出白冲过来的身影,他想收招,却因雷切的惯性和查克拉的狂暴,根本来不及;再不斩的瞳孔猛地收缩,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嘶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白色挡在自己身前。
“噗嗤——!”
利刃穿透身体的闷响,清晰地传入林枫耳中,甚至压过了雷切的轰鸣。湛蓝色的雷光瞬间包裹了白的身体,白色的风衣被染成暗红,鲜血顺着雷光滴落,砸在桥面上,与之前那几滴血珠融为一体。
林枫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手里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眼前的黑暗彻底涌了上来,将他的视线完全吞没。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那抹被雷光包裹的白色,像一片燃烧的雪,在耀眼的蓝芒中缓缓倒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