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小凡顶着一对熊猫眼，哈欠连天地跟着石铁往杂役区食堂走。
昨晚研究“废铁”太投入，后半夜基本没睡，加上石铁那堪比雷法的鼾声伴奏，他现在感觉走路都在飘。
“林师弟，咋啦？没睡好？”石铁一边啃着比他脸还大的灵谷馒头，一边含糊不清地问，“是不是俺打呼噜吵着你了？俺娘说俺这呼噜能辟邪！”
林小凡：“……”谢谢，邪祟没辟走，差点把我送走。
他无力地摆摆手：“没事，石师兄，我就是……思考人生。”
“思考人生？”石铁挠了挠他的板寸头，一脸憨厚，“思考那玩意儿干啥？有那功夫不如多啃俩馒头，长力气！”
说着，他又塞给林小凡一个馒头，力道之大，差点把林小凡怼一跟头。
林小凡捧着沉甸甸的馒头，欲哭无泪。这哥们儿的好意，总是这么物理层面。
食堂里气氛有点不对劲。
往常这个时候，应该是杂役们边抢饭边吹牛打屁，闹哄哄得像菜市场。今天却安静了不少，大家要么埋头干饭，要么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脸上都带着点紧张和揣测。
“听说了吗？昨晚戒律堂又加派了三队人巡夜！”
“何止！听说连后山禁地那边都增岗了！”
“到底出啥大事了？前两天杂役区那边闹刺客，难道还没完？”
“谁知道呢……感觉宗门里气氛怪怪的，有点吓人。”
林小凡竖着耳朵，默默啃着馒头，心里跟明镜似的。还能为啥？肯定是“影煞”那帮杀才闹的呗！柳如丝那妖女虽然压下了消息，但戒律堂内部的紧张和戒备可瞒不住人。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瘟神，走哪儿哪儿不太平。吃个早饭都能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一阵骚动。
几个身穿戒律堂服饰的弟子面色冷峻地走了进来，为首的还是个熟脸——正是昨晚那个负责勘察他遇袭现场的巡逻弟子。
食堂瞬间鸦雀无声，所有杂役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仿佛多看戒律堂的人一眼都会被抓去问话。
那巡逻弟子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最后竟然定格在了林小凡身上。
林小凡心里一咯噔。不是吧？又来找我？柳如丝还有完没完？
却见那弟子只是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径直走向食堂前方的空地处，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奉长老会谕令！即日起，宗门上下，全体动员！”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食堂每个角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全体动员？所有杂役都愣住了，连林小凡都忘了啃馒头。这阵仗，是要跟魔道开战了？还是要清剿内奸？
下一刻，戒律堂弟子的话让所有人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进行宗门卫生大整顿！各堂口、各区域，需在最短时间内，清除所有卫生死角，务必让青云宗焕然一新，以最佳面貌，迎接即将到来的‘重要巡查’！”
食堂里死寂了足足三秒钟。
然后……
“哈？！”
“大扫除？！”
“全体动员……是为了扫地？！”
“重要巡查？什么大人物要来？搞这么大阵仗？”
惊呼声、质疑声、哀嚎声瞬间淹没了食堂。
杂役们一个个脸都绿了。还以为是什么生死存亡的大事，结果搞了半天是要大扫除？还全体动员？玩呢？！
林小凡也是嘴角抽搐。这转折……差点闪了他的老腰。
不过，他立刻想起了柳如丝昨晚那句看似无意的话——“听说是在筹备迎接某位上头来的‘大人物’巡查”……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这“大人物”排场也忒大了点吧？来之前还得让整个宗门给他做大扫除？这是有多洁癖啊！
戒律堂弟子似乎早就预料到众人的反应，冷哼一声：“肃静！此乃宗门谕令，不得非议！此次巡查关乎宗门颜面，若有懈怠疏忽、玷污宗门形象者，严惩不贷！”
冰冷的语气瞬间压下了所有杂音。杂役们噤若寒蝉，但脸上的不情愿和郁闷都快凝成实质了。
“具体清扫区域和任务，稍后由各区域管事分配！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戒律堂弟子说完，又冷冷地扫视一圈，这才带人离开。
食堂里顿时炸开了锅。
“娘的！还以为戒律堂这么大阵仗是抓刺客呢！结果是要抓我们当苦力！”
“重要巡查？哪家的贵人这么金贵？地板都得给他舔亮堂呗？”
“完了完了，这下有的忙了！那些几百年的老灰都得给刮下来！”
“唉，认命吧……没听人说吗？懈怠要严惩！”
哀鸿遍野，怨声载道。
石铁倒是看得开，瓮声瓮气地说：“打扫就打扫呗！俺力气大，扛水扫地都比你们快！林师弟，你别怕，到时候俺帮你！”
林小凡苦笑。这是力气大的事吗？这是要命的事啊！按照宗门这架势，绝对是要吹毛求疵，搞不好比苏沐清的特训还变态！
他脑子里却飞快地转了起来。
大扫除……全体动员……重要巡查……
柳如丝的暗示……“影煞”的刺杀……
这几件事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偏偏挤在了一起，由不得他不多想。
那个“重要巡查”的大人物，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的到来，和“影煞”刺杀自己，有没有关联？
宗门如此兴师动众，甚至有点紧张过头，是不是也从侧面说明了这位“大人物”的地位极高，或者……极难应付？
而柳如丝特意提醒自己，是真的好心，还是想把自己这只“小鱼饵”再次抛出去，在这潭更浑的水里搅合点什么东西出来？
林小凡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这修仙界的人，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
不过……
危机危机，有危险也有机会！
全体大扫除，意味着人员流动频繁，管理上难免会出现混乱。这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比如，能不能趁机摸清丹堂的布局，为柳如丝那个“偷药渣”的任务做点准备？或者，能不能借着打扫的机会，去一些平时没资格去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青铜碎片或者“废铁”的线索？
甚至……能不能在这场大扫除中，再“薅”点羊毛？
他的“生活技能”金手指，不就是干这个的吗？！自动扫帚、土法清洁剂、抛光技术……以前是小打小闹，现在可是有了广阔的用武之地啊！
要是干得好，被哪个管事看上，赏点贡献点或者丹药，那修房子的钱不就有着落了？
这么一想，林小凡顿时觉得眼前这场劳民伤财的大扫除，似乎……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甚至有点小期待？
他三两下啃完手里的馒头，拍了拍石铁的肩膀：“石师兄，说得对！打扫就打扫！咱们杂役，不就是干这个的吗？到时候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保证让咱们负责的区域，干净得能照出人影儿！”
石铁被他说得热血沸腾，重重一拍桌子：“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俺听你的！”
周围的杂役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俩突然打了鸡血的家伙。
只有林小凡自己知道，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柳如丝，你想利用我搅混水？
行啊！看谁利用谁！
这趟大扫除的浑水，我林小凡，蹚定了！不仅要蹚，还得摸几条大鱼上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贡献点在向他招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