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铁网被人动过。
陈默站在墙根下，盯着那翘起一角的金属网。螺丝松了，边缘还有新鲜划痕，不是自然脱落。有人比他先到，而且手法熟练，避开巡逻路线直奔目标。
他没时间纠结是谁。
赵虎的呼吸越来越弱，再晚一步，血就凝在经脉里了。
他翻身爬上墙，借着屋檐遮挡滑进药库后院。这里是宗门药材存放重地，白天有弟子轮守，夜里靠阵法警戒。但换岗空档的三分钟足够他完成一次短取。
龙鳞草在东区第三格，玄冰露藏于寒玉匣中，位置他早记熟。
落地无声。他贴着墙角移动，绕开地面刻印的侦测符纹。两盏灯笼挂在廊柱上，火光微晃。他等风起时冲出去，翻窗入内，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
东区架格前，他抽出玉瓶。龙鳞草到手。转身奔向北侧冰室，寒气扑面。玄冰露封在匣底，他打开机关，取出小瓶，塞进怀里。
完成。
刚要撤，耳边忽然响起轻微“咔”声。
是锁扣松动的声音。
他立刻蹲下，躲进冰架阴影里。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低声交谈。
“……真有人来过了？”
“通风口坏了，守卫报上来的。”
“查监控阵法，看看有没有记录。”
陈默屏住呼吸。他不能硬闯。一旦暴露，不仅药材被收，还会背上盗窃罪名。赵虎的伤拖不起审判流程。
他低头看怀里的瓶子。
够了。材料齐了。
他从另一侧窗户翻出，落地滚身，消失在院外柴房方向。
柴房没人用，堆满旧炉具和干柴。他把炼丹炉放在中央，清出一块空地。雷击木灰、龙鳞草、玄冰露一一摆开。系统面板在他眼前浮现：
【当前灵感值：18】
【推演《活血丹》完整炼制流程，需消耗15点】
【成功率预估：60%】
成功率偏低。
他知道原因。雷击木灰是替代品，纯度不够，会影响药性融合。而且他没炼丹经验，全靠推演支撑操作。
但他没得选。
他点击确认。
【推演开始】
【消耗灵感值：15】
【获得《三合续命丹》精炼流程·简化版】
脑海里瞬间涌入大量信息。火候控制、药材投放顺序、灵力注入节奏，全部拆解成步骤。最后还跳出一行弹幕式提示：
【新手保护期已启动，翻车概率-20%】
他松了口气。
点火。
炉底垫上隔热石，引燃炭块。火苗窜起，他调整风门，让温度缓慢上升。第一味药是龙鳞草，必须在火势初稳时投入，研磨成粉，撒入主炉。
他动手。
草粉入炉，发出“嗤”的一声，青烟升起。他闭眼感受药性变化，按推演节奏注入一丝灵力。
没问题。
第二步，加入玄冰露。液体遇热会剧烈反应，必须精准控制滴速。他拿起玉瓶，手指微倾。
一滴。
两滴。
三滴。
药液在炉中翻滚，颜色由清转乳白。他继续注入灵力，稳定药气。
接下来是最难的一步——融合雷击木灰。
这东西带毒源波动，稍有不慎就会污染整炉药。他戴上布手套，打开瓷瓶，轻轻抖动。
灰落如尘。
刚接触药液，炉内突然“砰”地一震。
火焰猛地一缩，随即暴涨。
糟了！
他立刻加大灵力输出，压制暴动。额头冒汗。炉温飙升，药气开始分层，白色下沉，黑色上浮。
要炸。
他咬牙，双手按在炉壁两侧，把剩余灵力全压进去。同时在脑子里快速回放推演画面，找出错点。
找到了。
是投入速度太快。灰应该分三次，每次间隔三息。
他冷静下来，减缓倾倒节奏。
第一次，三息停顿。
药气微微震荡，但没再失控。
第二次，继续。
第三次，最后一撮落下。
炉火由红转青，药液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小型漩涡。杂质沉淀，药香渐起。
成了？
他不敢松劲。
继续控火，维持青焰燃烧九个呼吸。然后迅速封炉，进入静置环节。
整个过程耗时不到一炷香。
他瘫坐在地，衣服全湿透。灵力几乎耗尽，脑袋发晕。但眼睛死死盯着丹炉。
十分钟过去。
他打开炉盖。
一枚暗红色丹药静静躺在炉底，表面光滑，有细微灵光流转。
【检测成功】
【获得：三合续命丹（劣化版）x1】
【功效：强效活血，驱散浅层毒素，恢复行动能力（限时两刻钟）】
虽然不是正品，但能救命。
他小心取出丹药，用净纸包好，起身冲向偏院。
赵虎躺在床上，脸色发紫，嘴唇干裂。呼吸断断续续，胸口起伏微弱。陈默掰开他嘴，把丹药塞进去，喂了一口水。
咽下去了。
几秒后，赵虎喉咙动了一下。
又过了半分钟，他的手指抽搐。
陈默盯着他手臂上的青筋。
黑线在退。
从指尖开始，慢慢往回缩。血色一点点回到皮肤。
有效！
他靠在床边，终于喘了口气。
这一晚太险。偷药、炼丹、控火、压炉，每一步都踩在失败边缘。要不是系统推演撑着，他早就炸炉十次了。
赵虎咳了一声。
睁开了眼。
“我……我还活着？”
声音沙哑。
陈默点头：“活了。但只能撑两个时辰。你中毒太深，这药是应急的。”
赵虎想坐起来，试了两次才成功。他低头看自己手臂，黑痕只剩一小段。
“你救了我。”他说。
“别谢太早。”陈默说，“你昨晚去禁地干嘛？谁让你去的？”
赵虎摇头：“没人指使我。我是看见你出门，怕你出事，就跟过去了。结果刚到谷口就被那东西扑了。”
“什么东西？”
“四条腿，关节反着弯，脸像被撕烂过。它本来被困在阵里，后来地面震动，封印松了，它就冲出来。”
陈默想起那块紫色碎布。
有人也在打禁地的主意。
而且已经动手了。
“你还看到什么？”他问。
“我晕之前……好像听见有人念咒。不是我们宗门的音调。”
陈默眼神一冷。
外来者？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天还没亮，雨停了，空气潮湿。远处药库方向灯火熄灭，巡逻弟子换班结束。
一切看似平静。
但他知道，事情没完。
赵虎挣扎着要下床：“我没事了，咱们现在就去报告长老！”
“不行。”陈默拦住他，“你现在体力只恢复一半，走两步就得倒。而且这事不能声张。”
“为什么？”
“因为上报之后，调查要三天。这三天里，那人可以再进一次禁地，挖更深。万一放出更厉害的东西，死的就不止你一个。”
赵虎愣住。
“那怎么办？”
陈默看着手中的空瓷瓶。
里面还沾着一点雷击木灰。
他忽然想到什么。
“你记得那个怪物冲出来时，朝哪个方向跑了？”
赵虎回忆：“往北……像是奔着后山老林去的。”
陈默点头。
他把瓷瓶收好。
“明天晚上，我要再去一次禁地。”
“你疯了？！”赵虎喊，“那里有怪物！”
“所以我得准备好。”陈默说，“这次不光带炉子。”
他还需要武器。
不是刀，也不是剑。
是药。
他看着系统面板：
【当前灵感值：3】
【可推演新丹方或强化现有技能】
他闭上眼。
开始回想昨夜炼丹的所有细节。
火候、节奏、药材反应……
忽然，一段画面闪过。
在药液分层时，黑色上浮的那一瞬，曾短暂凝聚成某种符号形状。
像字。
又像阵图。
他睁开眼。
心跳加快。
那不是杂质。
是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