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开车!”那路怒男子气势汹汹地逼近,故意露出布满刺青的手臂,在唐仁眼前晃了晃。
唐仁故作无辜,眨眨眼道:“你找错人啦!我只是个坐副驾的,要找就找我旁边这位呀!”
男子一愣,回想起来确实如此。看着唐仁那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他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劲没处使。
他这才反应过来,唐仁并非司机,自己对着副驾驶发脾气实在可笑。
男子当即转身,气势汹汹地来到坤泰窗前。“喂!你——”话音未落,他便看见坤泰伸手递来一个证件。
“什么玩意儿?我告诉你,别想用钱打发我!”男子一边不耐烦地接过,一边嚷嚷。
“打开看看呗。”坤泰带着几分戏谑答道。
他早已打定主意,若对方识相便作罢,若是不知进退,定要让他吃点苦头。
男子骂骂咧咧地翻开证件,待看清上面醒目的标识,满腔怒火瞬间消散无踪。
“对不起!警官!”
“刚才是我冒失了,请您千万别介意!”
那男人简直像川剧变脸的高手。
表情切换之快,
直把旁边的唐仁
看得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
还能这么厚脸皮的。
“行了!”
“以后注意点儿,别当路怒族,明白不?”
坤泰收好证件,
训诫道。
“是是是!”
“刚才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警官,我一定改掉这暴脾气。”
男人早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显得唯唯诺诺。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怎么会碰上这么尴尬的事,
实在是倒霉到家了。
另外,他偷偷瞥了眼坤泰的车,
心里更是无语。
你说你一个警察,
干嘛不开 ** ,偏开私家车,
害得他有眼不识泰山,
真是倒了大霉。
…………
路上的这段插曲,
并没影响唐仁和坤泰的心情,
反而觉得这是个难得的笑料。
说实话,
唐仁还挺喜欢
那个路怒族之前嚣张的模样。
可惜,
没欣赏多久,对方就现了原形,
根本不是什么硬汉,
一看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
带着些许微妙的心情,
唐仁和坤泰来到了死者王三的家。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后,
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出现一位打扮靓丽的女子,
手夹雪茄,
正吞云吐雾。
开门的瞬间,
她下意识问道:
“谁?这……咳咳……原来是两位警官,快请进。”
“你好呀,又见面啦!”唐仁咧嘴一笑。
他悄悄观察着她的神情。
那女子面色红润,不见半分哀戚。
按理说,丈夫去世还不到一天,无论往日感情如何,总该有些悲伤。可眼前这位在邻里眼中与丈夫十分恩爱的妻子,竟看不出丝毫失去至亲的痛楚,实在反常。
更令人不解的是,她身为孕妇竟在抽烟。谁都清楚吸烟对胎儿有害,她却毫不在意,这哪里像即将为人母亲的样子。
就在唐仁思忖间,王三的妻子掐灭了雪茄,丢进烟灰缸,脸上浮现愁容。
“您别介意,我实在悲痛难忍,只能靠抽烟稍作缓解。”
“理解,请节哀。”唐仁颔首。
他未再多言,在沙发落座。目光扫过茶几上密密麻麻的烟蒂,不由怔住。
这么多烟头,分明是积攒了数日的量,绝无可能是一天之内抽完的。
他们的突然到访显然令女子措手不及,此刻她强作镇定,勉强笑道:“两位警官远道而来,为我家先生的事奔波,实在过意不去。”
“我是侦探,他是警察,为人民服务,理所应当!”唐仁咧嘴笑道。
他留意到了女子神情间的细微变化。
看来,死者王三和妻子并不似外界传言那般恩爱,如胶似漆。
否则,眼前也不会是这般场面。
一旁的坤泰倒是显得大大咧咧。
不过这其中,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就不好说了。
谁知道这老小子心里在盘算什么,他精明得很。
坤泰上前一步,开口道:
“哎,有件不好的事得告诉你。”
“什么事?”孕妇一脸错愕。
听到坤泰叹气,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丈夫刚去世,这沉重的打击还没消化,怎么又来了坏消息?真是祸不单行。
坤泰面露同情:
“我们刚调查发现,你丈夫是被人杀害的。”
“什么?老王是被人害死的?到底怎么回事?你一定要原原本本告诉我!”女子声泪俱下,痛哭哀嚎。
唐仁在一旁看着,一边伸手安慰,一边心生怀疑。
好家伙,这女人眼泪说来就来,一点不含糊。
若不是之前去过她家,察觉到某些不对劲,唐仁恐怕真会以为这是个痛失丈夫的可怜女子。
但现在,他不敢轻易下结论,还需进一步调查。
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坤泰被闹得有些心烦。
他对这种场面实在招架不住,一点办法也没有。
无奈之下,坤泰只能向唐仁投去求助的目光。
唐仁会意,上前温声劝道:
“别太难过了,你现在怀着孩子,身体要紧!”
“呜呜呜……我丈夫走了,以后我可怎么活……”女子泣不成声。
她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往后还要独自抚养孩子,越想越觉得心酸。为什么命运对她如此不公?别人在这个年纪都家庭美满,偏偏她遭遇这样的变故。
想到这里,她哭得愈发伤心。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打击,实在承受不住。没多久,眼睛就哭肿了,泪水也流干了,模样楚楚可怜。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但唐仁却不这么想。他隐约觉得,这个女子并不简单。
他轻拍她的后背,继续安慰道:
“请节哀。根据我们初步调查,杀害你丈夫的凶手,正是他的供货商——画廊老板韩有才。”
“韩有才?天!”女子猛地抬头,满脸不可置信,“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他们关系一向不错,怎么会……”
她一时难以理解。
为何那人会做出这种事。
分明两人一直相处和睦。
一个稳定供画,一个提供客源。
彼此配合默契。
相互补益。
可偏偏。
发生了她最不愿见到的局面。
这究竟是为什么?
女子此刻满心困惑,思绪纷乱。
“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韩有才这么做,无非是贪图您先生的作品,想借王三之死炒作一番,把画卖出天价!”
“呜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原以为他是好人,谁知道……呜呜……”
唐仁叹气道:“这世道物欲横流,画廊老板韩有才也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等事,实在可恨又可怜!”
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伏在唐仁肩上,又是一阵哭泣,凄凄惨惨地说:“?他怎么能这样!我实在太可怜了,呜呜……”
“不过您也不必为日后生活发愁。因为韩有才的行为,您先生仅存的那幅画,很可能将归您所有。”
“什么?我先生的画?”
女子顿时止住哭泣,缓缓抬起头。
一脸茫然。
他先生的画……现在属于她了?
坤泰微微一笑。
补充道:
“您先生的画经过这段时间的炒作,价格早已翻了数百倍。如今又因那场人为的大火,王三的画作世上仅存这一幅,您往后不必为生计担忧了。”
“真的吗?我先生的画归我了?呜呜……”女子再次泣不成声。
也不知是因感动而落泪。
还是因为得知。
画作归属权。
已移交于她。
女子感激道:
“非常感谢你们的努力,若不是你们,我家老王可能永远无法 ** 大白。”
“稍等,还有个问题需要向您确认。”唐仁抬起手。
就在这时。
唐仁忽然神色一凛。
肃声问道:
“能告诉我,为何在王三去世时,你要打电话叫画廊老板韩有才去现场吗?”
“我……我没打过电话,我……”女子后退两步。
神情陡然警惕。
如同瞬间换了张脸。
刚才还柔弱无助的模样,
转眼化作阴冷狠厉。
她抹去眼泪,
厉声质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是我害了我丈夫?”
“哎!我可没说是你害了他呀!”唐仁撇嘴,故作惊讶。
从进门起,
他就察觉这女子多处可疑。
首先她与死者王三的婚姻,似乎并不像外界传的那般美满。
至少,家里连一张王三的照片都找不到,
更别提夫妻合影。
这对于新婚不久、
且怀有身孕的夫妇来说,
极不寻常。
此外,在王三的死亡现场,
他发现不少含汞的颜料。
据他了解,
这类颜料应是死者妻子代为采购。
夫妻二人形象一向良好,
从此事便可见端倪。
然而真正让唐仁起疑并确信判断的,
是画廊画家韩有才。
他不仅被指控犯下另案,
还背负了杀害画家王三的罪名。
虽经唐仁侦查,
那桩所谓的另案
** 大白,
实属人为构陷。
在确凿证据面前,
画廊老板韩有才只得认罪。
但在杀害王三一事上,他始终否认。
起初唐仁以为他嘴硬,
后来才意识到,
杀害王三的真凶或许并非韩有才,
而是近在眼前之人。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死者的妻子。
她虽身怀六甲,
心肠却极为狠毒。
所谓最毒妇人心,指的便是这样的女人。
唐仁推测,在这女人的计划里,
画廊老板将因**罪行终身监禁,
而那幅画作,
自然便会落入她手中。
毕竟,她是死者的合法妻子。
而让画廊老板韩有才进入警方视线的一个原因,
正是这女人提前打电话,
让韩有才前往案发现场,
亲眼目睹了那场火灾。
无论从情理还是法理上,
警方都必然会调查到韩有才头上。
这种不着痕迹的手段,
实在令人心惊。
绝非寻常女子所能施展。
此时,唐仁刚开口质问,
便见对方如鼠遇猫,
瞬间惊惶失措。
心中有鬼,已是确凿无疑。
…………
那女人叉着腰指向唐仁和坤泰,
羞愤嚷道:
“你们什么意思?不是已经抓到了害我丈夫的嫌疑人,怎么还对我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我根本没给韩有才打过电话,别冤枉好人!”
“呵呵,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唐仁撇撇嘴。
这孕妇看着柔弱,
说话却如此泼辣,
动不动就火冒三丈。
他还没说什么,
对方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真让他无语。
他耸耸肩,
意味深长道:“你说没给韩有才打电话,可我们调取通话记录显示,案发前你确实联系过他。”
“这……这……我忘了不行吗!”女人支支吾吾道,
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下飘忽。
一看就知道是心虚了。
唐仁看在眼里,并不打算说破。
只是轻轻一笑。
神情认真起来:
“是吗?你丈夫难道不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