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撕裂空气，直指夜澜咽喉。
他刚冲出半步，一股黑雾从地面翻涌而起，狠狠撞在胸口。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整个人倒飞出去，后背砸在残破的石柱上，短剑脱手飞出，插进远处的地缝。他想撑起身子，手臂一软，又跌坐回去，嘴里涌出一口血。
幽瞳还在他怀里，小小的身体冰凉，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耳尖，然后缓缓抬头，盯着那道站在高台边缘的身影。
冥主分身握着苍冥剑，左臂黑雾未完全恢复，剑身裂痕明显。他看着夜澜，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你连站都站不稳，还敢动手？”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自远处疾射而来。
轰！
地面炸开一条焦黑沟壑，电弧四散，碎石飞溅。一人踏空而至，双足落地时火花迸裂，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烧灼痕迹。来者银发狂舞，双眼赤红，额角青筋暴起，正是雷嗔。
他一眼就看到了夜澜怀中的幽瞳。
那巴掌大小的灵狐毫无动静，三尾焦枯，只剩一线光丝相连。雷嗔瞳孔剧烈收缩，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像是被什么狠狠刺穿了心脏。
“她……怎么了？”他的声音颤抖，几乎听不出原本语调。
夜澜没回答。
雷嗔却不再等。他猛地扯开胸前衣袍，露出心口一道雷纹烙印——那是多年前夜澜用精血为他重塑经脉时留下的契约印记。此刻那印记正泛着暗沉的光，仿佛也在回应主人的愤怒。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烙印上。
刹那间，雷纹爆闪，金光顺着血脉蔓延全身。他仰头怒吼，声音震得祭坛墙壁簌簌落灰。银发瞬间拉长，背后双翼猛然展开，骨骼噼啪作响，身躯暴涨，转眼化作百丈雷鳞蛟，龙角骨鞭凝成脊椎巨刺，周身九重雷云翻滚，电蛇乱舞。
“你敢伤她！”他咆哮着，声音如雷霆炸裂，“我要你死！”
不等冥主分身反应，雷嗔已俯冲而下。他没有用爪，没有用尾，而是以头颅为矛，脊椎为刃，整具真身化作一柄贯穿天地的雷枪，直撞对方胸口。
冥主分身仓促举剑格挡。
轰——！
黑雾与雷暴猛烈碰撞，冲击波横扫全场。高台崩裂数角，石像倒塌，整个祭坛剧烈摇晃。冥主分身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地面踩出深坑，黑雾铠甲大片剥落，左臂裸露在外，皮肤下血管疯狂跳动。苍冥剑上的裂痕再次扩大，边缘开始渗出沥青般的混沌液。
雷嗔悬于半空，庞大的蛟躯盘旋翻腾，雷云笼罩头顶，电光映照他竖立的瞳孔。他没有停歇，再次俯冲，龙尾横扫，带着千钧之力砸向冥主分身侧腰。
对方侧身避让，却被雷弧擦中肩甲，当场焦黑一片，黑雾溃散。他脸色微变，第一次显露出吃力之色。
“疯子……”他低声骂了一句，手中苍冥剑猛然挥动，黑焰凝聚成半月形斩击，迎面劈向雷嗔。
雷嗔不闪不避，任由黑焰斩在脖颈。鳞片崩裂，鲜血飞溅，但他依旧前冲，张口喷出一团浓缩雷球，正面轰击冥主分身面门。
轰隆！
火光炸开，冥主分身被掀飞数丈，撞入石墙，碎石掩埋半身。等他挣扎起身，雷嗔已再度逼近，龙角直刺其心口。
这一次，冥主分身终于被迫跃起闪避。
雷嗔趁机转身，巨大的尾巴横扫一圈，将周围残存的符文阵彻底摧毁。他落地时双足深深陷入地面，蛟躯微微晃动，鳞片已有焦黑脱落，气息略显紊乱。
但他仍死死盯着冥主分身，口中低吼不断。
夜澜跪坐在地，抱着幽瞳，目光紧随战场中央。他能感觉到雷嗔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那种燃烧本源的秘法撑不了太久。但他也看到，冥主分身的动作已不如先前流畅，苍冥剑的威压减弱，黑雾覆盖速度变慢。
机会来了。
他慢慢抬起右手，指尖微微颤动。体内经脉依旧破碎，灵力难以运转，但他还记得幻天塔第一层的功能——提纯本源雷息。哪怕只有一丝，也能成为反击的起点。
他闭上眼，强行引导识海深处那一缕残存的雷灵力，送入幻天塔印记。塔纹微亮，片刻后，一点纯净的雷光在他指尖凝聚，虽小，却稳定。
与此同时，雷嗔再次发起冲锋。
他不再保留，全身雷云压缩至极致，脊椎巨刺闪耀刺目白光。他要以最后的力量，拼死一击。
“雷劫燃魂·终式！”他嘶吼出秘法名称，整个蛟躯化作一道闪电，撕裂空气，直扑冥主分身。
后者终于动容，双手握剑，黑焰缠绕剑身，准备硬接这一击。
就在两者即将碰撞的瞬间，夜澜睁开了眼。
他左手护住怀中的幽瞳，右手缓缓抬起，指尖那点雷光悄然延伸，连接向雷嗔的方向。他知道，只要能在下一秒将这股提纯后的雷息注入雷嗔的攻势中，就能打破平衡。
雷嗔的速度越来越快，距离冥主分身只剩三丈。
两股力量即将对撞。
夜澜的手指微微一抖，雷光跳跃。
雷嗔的脊椎巨刺已经触碰到黑焰边缘。
就在这时，冥主分身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你以为，这样就能赢？”
他松开一只手，竟从袖中抽出一枚漆黑符令，往空中一抛。
符令碎裂，一道扭曲的影子自虚空中浮现，手持断刀，直扑雷嗔后心。
夜澜瞳孔骤缩。
他来不及提醒，只能拼命催动指尖雷光，试图提前送出。
雷嗔察觉到身后异动，想要回防，但前冲之势已无法收回。
那道黑影的刀锋，离他背脊只剩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