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苏瑾的视频邀请执着地跳动着，像一颗不断逼近的定时炸弹。
门外，还站着一位手捧饼干、心思细腻的邻家姐姐。
身边，是气场专业、仿佛下一秒就要掏出皮尺给他量三围的林冰助理。
而徐小默自己，正穿着一身骚包又昂贵的白色礼服，像个等待被评价的展示模特。
这一刻，徐小默无比希望自己真的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拥有什么瞬移或者隐身的超能力。
“徐先生？”杨助理保持着标准微笑，眼神却带着一丝催促。
徐小默猛地回过神，手指颤抖着，几乎是本能地按下了视频通话的……拒绝键。
然后飞快地打字回复：【苏教授，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不方便接视频，在外面办点事。】
发送！先稳住一方！
门外的李倩似乎还没走，隐约能听到一点细微的动静。
徐小默深吸一口气，对杨助理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杨助理，能……能麻烦您跟我邻居说一下，我暂时有点事，不方便开门吗？”
“就说……就说我晚点再去拿饼干？”
杨助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职业素养让她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走到门口，打开门，对着外面语气温和但疏离地说：“您好，徐先生正在处理一些紧急事务，暂时不便接待。您的东西……”
徐小默竖起耳朵，听到李倩柔软又带着点失落的声音传来：“哦……这样啊……没关系的，那我先把饼干放在门口吧……麻烦您了……”
然后是轻微的脚步远离声。
杨助理关上门，手里多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饼干盒。
她将盒子放在玄关柜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转身对徐小默微笑道：“徐先生，我们继续？”
徐小默松了口气，感觉又渡过一劫。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配合着杨助理的指挥，转身，侧身，让她拍照。
就在这时，被他拒绝视频的苏瑾回消息了。
苏瑾：【在外面办事呀？好的，那你先忙。记得忙完吃点东西，别饿着。（拥抱表情）】
语气依旧温柔，但徐小默总觉得这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什么。
以苏老师的敏锐，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他忐忑不安地回了个【好的，谢谢苏教授关心。】
刚发出去，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柳婉发来的消息，是一张自拍照。背景似乎是在一家高端SpA会所，她穿着浴袍，脸上贴着面膜，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柳婉：【刚运动完，来放松一下~小默，婉姨敷面膜的样子是不是也很好看呀？（偷笑）期待下次和你一起骑马哦~】
徐小默：“……”
婉姨您这是见缝插针地刷存在感啊！
他不敢不回，只能发过去一个【婉姨怎么样都好看】的乖巧表情包。
杨助理似乎对他的小动作视若无睹，只是专业地记录着：“徐先生，请抬起手臂……好的，这套腰身可能需要稍微收一点点。我们试下一套。”
徐小默像个提线木偶，又开始换另一套深蓝色丝绒礼服。
等他换好出来，手机又又又响了。
这次是林冰直接发来的微信消息。
林冰：【试得怎么样？照片发我。】
言简意赅，女王风范。
徐小默心里一紧，看向杨助理。
杨助理似乎也收到了指示，对她而言，林冰的命令显然高于一切。
她立刻对徐小默说：“徐先生，林总需要查看试穿效果。请您站好，我现在将照片发过去。”
说完，她毫不避讳地当着徐小默的面，开始通过微信将刚才拍下的照片，一张张地发给林冰。
徐小默看着那些自己穿着各种华贵礼服、表情僵硬的照片被传送出去，感觉像是公开处刑。
几分钟后，林冰回复了。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图片。
杨助理点开图片，看了一眼，然后展示给徐小默看。
那是林冰刚刚发来的、她自己的一张照片。
她似乎也在某个类似造型室的地方，穿着一件极其惊艳的黑色露背鱼尾礼服，妆容精致，头发挽起，露出优美的天鹅颈和光滑的背部线条，侧对着镜头，眼神一如既往地冷艳睥睨。
图片下面，林冰才打了两个字：
【这套。】
意思很明显：我穿这套，你看着办。
徐小默看着照片里美得惊心动魄、气场强大的林冰，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丝绒礼服，突然觉得压力山大。
这……这是要搭配成情侣装的意思？
杨助理显然也领会了老板的精神，立刻说：“徐先生，林总的意思是选定这套深蓝色丝绒款与她的礼服搭配。”
“尺寸我们会立刻安排修改师调整，最晚明天下午送回来。”
徐小默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
终于，试衣环节结束。
杨助理带着工作人员和需要修改的礼服，雷厉风行地离开了，留下玄关那盒孤零零的小饼干，和身心俱疲的徐小默。
他瘫坐在沙发上，看着那盒饼干，心里五味杂陈。
倩姐特意送来的，不吃好像不太好？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烤得金黄酥脆的小熊饼干，散发着黄油和糖的香甜气息。
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吃，甜而不腻，酥脆可口。
刚吃两块，手机又响了。是微信语音通话，来自——【倩姐】。
徐小默看着那个跳动的头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倩姐？”
“小默……”
李倩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柔柔弱弱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试探，“你……你忙完了吗？饼干……收到了吗？”
“收到了收到了，刚尝了，特别好吃！谢谢倩姐！”徐小默赶紧说。
“你喜欢就好……”
李倩的声音听起来开心了一点，但随即又低了下去，小心翼翼地问，“刚才……在你家里的那位女士是……？”
“好像很专业的样子……”
来了！果然还是问了！
徐小默头皮一紧，大脑飞速运转：“哦……那是……是一个品牌方的搭配师！对！搭配师！”
“我这不是……最近有个活动需要穿正装嘛，自己不太懂，就请人来帮忙看看……”他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
“这样啊……”
李倩似乎松了口气，语气重新变得轻快起来，“我就说嘛，小默你穿正装肯定很好看~”
“刚才透过门缝看到一点影子，就觉得特别帅~”
徐小默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干笑了两声。
“那你活动是什么时候呀？需要女伴吗？”
李倩状似无意地问，语气里带着期待。
徐小默心里警铃大作！这怎么一个两个都盯着晚宴？！
“呃……就是一个很小的商业活动，不需要女伴的，很无聊的……”他含糊其辞。
“哦……”
李倩的声音明显失落下去，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没关系~”
“那你下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姐姐说哦~”
“别总麻烦外人~”
外人……这词用得……
徐小默只能含糊答应。
刚挂断和李倩的通话，门铃又又又响了！
徐小默感觉自己快要神经衰弱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访客日吗？！
他警惕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这次外面站着的，是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扎着马尾、看起来清爽又活力的苏瑾！
她手里还拎着一个印着大学logo的纸袋。
苏老师？！她怎么来了？！她不是说在学校吗？！
徐小默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检查了一下客厅——还好，杨助理她们走的时候收拾得很干净，除了那盒饼干！
他赶紧把饼干盒塞到沙发垫子下面，然后深吸一口气，努力做出自然的表情，打开了门。
“苏教授？您怎么来了？”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惊喜而不是惊恐。
苏瑾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目光却仿佛不经意地扫过玄关和客厅：“刚好路过附近，想起你说在外面办事，就顺路过来看看你吃饭没有。”
“给你带了学校食堂新出的网红蛋糕，味道还不错。”
她晃了晃手里的纸袋，很自然地侧身走了进来，目光在客厅里流转。
徐小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苏瑾将纸袋放在茶几上，看似随意地坐下，然后吸了吸鼻子，微微蹙眉：“家里好像有股……淡淡的香水味？”
“很特别的味道，不像你的。”
徐小默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杨助理留下的香水味？！
这都能闻到？！苏老师您是属警犬的吗？！
“啊……可能……可能是刚才开窗通风，楼下飘上来的吧……”他干巴巴地解释。
苏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落在沙发上一个微不可查的凹陷处（刚才塞饼干盒的地方），又看了看徐小默身上还没换下来的、那身价值不菲的真丝睡衣（因为试礼服出汗，他刚才冲了个澡换上的），眼神微微闪烁。
“老公，”她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探究，“你刚才说的‘在外面办事’……办的是什么事呀？”
“需要穿这么……正式的家居服吗？”
徐小默：“！！！”
完蛋！被发现了！这真丝睡衣确实看起来不像刚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他大脑飞速运转，正想着怎么圆谎，苏瑾却突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徐小默的锁骨下方，那里有一个刚才试衣服时被衬衫领口不小心蹭出的、极其微小的红痕。
“这里……怎么红了？”
苏瑾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语气温柔得令人窒息，“刚才……试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
徐小默浑身僵硬，血液都快凝固了。
苏瑾的手指并没有离开，反而轻轻按压着那处微小的红痕，身体微微前倾，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和一丝学术女性的禁欲气息，几乎要贴到他身上，声音压低，带着蛊惑般的意味：
“老公……你刚才拒绝我的视频……”
“家里有陌生的香水味……”
“穿着不像出门回来的睡衣……”
“还有这里……”
她的红唇几乎要贴到他的耳朵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廓：
“能不能告诉老师……”
“你到底……”
“偷偷在家里……”
“做了什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