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畔,她看到已长成清俊少年的青羽,正一如既往地抱着玉缸,指尖轻点,对着莲籽低语。而那莲籽,虽光华内蕴,却依旧紧紧包裹,毫无化形迹象。向挽心中一疼,她的儿子,这块倔强的石头,竟守着一颗不知何时才能开花的种子,守了整整几百年年!
护犊之心顿起。向挽凤眸微凝,指尖掐诀,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涅盘生机的赤金色火焰——“归元火”,悄无声息地自她指尖射出,精准地没入玉缸,注入那混沌莲籽的核心!
“嗡——”
莲籽猛地一震!表面金光大盛,一道细微却清晰的裂痕出现在坚硬的外壳上!
与此同时,九霄之上,一道无形的天道意志似乎被这强行催生的异种力量惊动,投下冰冷的一瞥。
向挽满意地拍拍手,看着儿子闻声惊愕抬起的脸,狡黠一笑,传音入密:
“傻儿子,娘就先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路,可得靠你自己走了!”
话音未落,赤金火光一闪,她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溜得无影无踪,留下惊疑不定的青羽和莲缸中剧烈波动、仿佛随时要开放的金莲籽。
那一夜,混沌莲池异象纷呈。池水翻涌如沸,混沌气息狂暴。青羽守在池边寸步不离,石心本源之力源源不断地输入玉缸,试图安抚莲籽内那被“归元火”点燃的、狂暴的生机。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第一缕阳光像一把利剑一样刺破了昆仑虚上空厚厚的云层。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池水突然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搅动着。然而,这股力量并没有持续太久,池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紧接着,它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干涸,眨眼间就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池底。
与此同时,笼罩着莲池长达万年之久的混沌云雾也像是被一阵飓风吹散了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羽抱着剑,急匆匆地赶来,他原本是想看看这神秘的莲池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他的脚步猛地停住了,整个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得无法动弹。
干涸的池底中心,一道纯粹到极致的金色光柱如同一根擎天之柱一般冲天而起,直直地贯通了天地!这道光柱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让人几乎无法直视。在光柱之中,无数金色的莲瓣虚影在空中飞舞、盘旋,然后慢慢地凝聚在一起。然而,就在这些莲瓣虚影即将形成一朵完整的金色莲花时,它们却突然失去了动静,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几万年后的某一天,一个男子出现在了青羽的眼前。他的墨色长发如瀑布般流泻而下,轻轻拂过他白皙如雪的肌肤,发梢处却晕染着淡淡的、如同阳光熔炼而成的金边,给人一种既清冷又温暖的感觉。
男子缓缓抬起头,他的瞳孔是深邃而神秘的墨绿色,宛如蕴藏了整座昆仑虚最幽静的夜色。他赤着双脚,踏在冰冷坚硬的池底岩石上,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轻盈而坚定,仿佛他与这片天地早已融为一体。
随着他的脚步移动,有虚幻的金色莲影在他的足下一闪而逝,仿佛是在为他的到来而欢呼。
少年在青羽面前站定,墨绿金眸专注地凝视着他,仿佛天地间只此一人。他开口,声音清冽如山涧幽泉,带着莲魂初生的空灵,却又无比清晰地烙印在青羽石心深处:
“青羽,我们终于见面了。”
“我叫墨青。”
他微微歪头,露出一丝极淡却足以令冰雪消融的笑意,“你读剑谱的声音,还有那些关于灯市的故事……我听了整整几万年,都记下了。”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猛烈而陌生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在青羽石心深处轰然爆发!指尖的青冥石纹不受控制地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华,映亮了他瞬间空白、继而涌上巨大惊喜的脸庞——他那颗沉寂了万载、本应无心无情的石心,第一次,如此清晰而剧烈地感受到了名为“悸动”的滚烫浪潮。只为眼前这自莲中诞生的少年。
墨青莲魂初定,根基却略显虚浮,混沌气息时有逸散不稳之象。
墨渊探查后,捋须大笑: “无妨!青羽你这青冥石胎,天生便是混沌莲最好的温床与镇物!你们气息相伴相生数万载,早已不分彼此。让他与你同榻而眠,借你石火本源温养调和,稳固莲魂,再稳妥不过!”
师命如山,“同榻”成了必然。
于是,昆仑虚的弟子们渐渐习惯了这样两道形影不离的身影:
清晨:灵气最盛的崖边,青羽盘膝打坐,吐纳朝阳紫气。他微敞的衣襟内,锁骨凹陷处,一朵巴掌大小、通体流转着温润金芒的小小莲花(墨青所化),正惬意地窝在那里,汲取着晨光与他石心散发的、令人安心的温热。莲瓣舒展,慵懒而依赖。
深夜:青羽清冷的静室内。墨青化作人形侧卧榻上,青丝铺散枕席。青羽则坐在榻边,指尖石纹亮起温润青光,带着稳定而令人沉溺的节奏,沿着墨青衣袍下若隐若现的背脊线条,轻柔地描摹着那天然生成的、繁复玄奥的混沌莲纹。指尖过处,莲纹微亮,墨青紧绷的神经便会随之放松,呼吸渐趋绵长。青羽低沉温和的声音,如同最有效的安眠咒,在寂静中缓缓流淌:“睡吧,阿青。” 那份亲密,早已超越了同门,在日复一日的相依中,悄然滋长。
某日,青丘狐族的白浅来访昆仑,商讨两界事宜。那白浅生得妩媚天成,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她对气质温润、司掌石火之力、地位特殊的青羽颇为青睐,席间笑语晏晏,频频注目。
当晚,青羽如往常般回到静室,却发现墨青并未化作人形,而是维持着一朵金莲形态,整朵花苞紧紧闭合,缩在榻角最里处,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气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