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焚歌脚底刚踩进雪里，掌心那股烫意就炸了。
不是梦火，也不是剑印要反噬，是实打实的灼烧感，像有人拿烙铁在她血肉里搅。她脚步一顿，还没来得及回头，眼角余光就瞥见雪地上那几道金色丝线——刚才玄冥子退走时留下的金光，根本没散，正悄无声息地往他们脚底缠。
“萧寒！”她猛地侧身，一把将人拽到身后。
话音未落，金光暴起。
不是从天而降，而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像毒蛇破土，瞬间织成一张网，把她和萧寒全兜了进去。她抬手挥剑，三把古剑刚离地，剑刃撞上金光，直接被弹回来，震得她虎口裂开，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操！”她啐了一口血沫，“老东西玩阴的是吧？”
金光牢笼越缩越紧，像绞索一圈圈勒下来。她掌心剑印被压得发闷，连一丝金光都挤不出来。萧寒站在她身后，呼吸忽然变得粗重，寒霜从脚底渗出，刚蔓延一寸，就被金光压了回去。
他左眼黑布底下，那丝金光又亮了。
“别让他出来……”叶焚歌咬牙，一把抓住萧寒手腕。
她还记得刚才他扑上来拦她自毁时的眼神——不是容器，不是残魂，是他自己。可现在那股金光顺着黑布往皮肤下钻，他整条手臂开始发僵，七窍渗出细霜，嘴唇微微开合，吐出的却不是他的声音：
“容器……归位。”
叶焚歌心头一沉。
这声音她听过，冷得像冰窟里的回响，是初代人皇的残魂在说话。
她反手一掌拍在他胸口，千金血脉顺着掌心涌进去。萧寒身体一震，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像是在挣扎。她趁机把三把古剑插在两人周围，剑尖朝天，剑柄入雪，低喝一声：“火不焚心，光自裂！”
这是梦里“自己”留下的口诀，纸条上写着：“危急时念，别问为啥，念就对了。”
掌心剑印猛地一烫，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撞上牢笼顶部，硬是撑开一道缝隙。
“听见没？”她盯着萧寒，声音狠得像刀刮石头，“你要是敢变成别人，我亲手烧了你！烧成灰都不让你进轮回！”
萧寒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寒霜从七窍倒流回体内，左眼黑布下的金光晃了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牢笼暂时稳住。
可外头，玄冥子的声音又来了。
“天真。”他站在枯林边缘，手里青铜罗盘缓缓旋转，盘面金光如蛇游走，“你以为靠几句狠话，就能压住天命？”
他抬手一推，罗盘中央射出一道金线，直刺萧寒眉心。
叶焚歌想挡，可剑气被封，动不了分毫。
那金线眼看就要钻进萧寒脑袋，她脑子里突然闪过梦里那张纸条——不是口诀，是句吐槽：“破局不在力，在断。”
她愣了一瞬。
断？
不是破，不是炸，是断？
她低头看自己掌心，三道剑伤还在渗血，血滴在雪上，像三颗红痣。她忽然笑了。
笑得肩膀直抖。
“你要容器？”她抬手抹了把脸，血在唇边拉出一道红痕，“那我给你个废的。”
话音落，她一把抓起三把古剑，横在胸前，剑尖对准丹田。
萧寒瞳孔猛缩：“你——！”
“闭嘴！”她冷笑，“这次不听你讲大道理。”
剑锋刺入。
没有犹豫，没有停顿，直接捅进去三寸。鲜血喷出来，溅在剑身上，顺着纹路往下淌。她疼得眼前发黑，可丹田里那股力量，却像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开。
千金血脉、废妃之力、流浪红尘的气运——三重命格之力在她体内暴走，化作一道金色剑气，从她背后冲天而起。
“轰——！”
金光牢笼像琉璃摔地，咔嚓一声碎成无数片。玄冥子踉跄后退，罗盘发出一声刺耳的裂响，盘面崩出一道蛛网般的裂痕。
叶焚歌跪倒在雪里，丹田血流不止，冷风一吹，疼得她直抽气。
可她还是抬手，一把抓住萧寒的衣襟，指甲抠进布料里。
“……别走。”她嗓子哑得像砂纸磨铁。
萧寒单膝跪地，伸手扶住她肩膀。他左眼黑布下的金光已经退了，呼吸也稳了，可脸色白得吓人。
“你疯了？”他声音发抖，“为了我，值得吗？”
“值不值？”她咧嘴一笑，血从嘴角流下来，“你他妈刚才不是还说，要自己决定怎么活？”
她抬手，用染血的指尖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
“那我也告诉你——我的命，我说了算。谁想拿去当零件，我先把他炸成烟花。”
玄冥子站在远处，盯着碎裂的罗盘，脸色阴得能滴出水。
“三重命格自毁……”他喃喃，“你竟敢……”
“我敢不敢不重要。”叶焚歌撑着地面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跌回去，“重要的是，你现在滚，还是等我爬起来再揍你一遍？”
玄冥子没动。
他盯着她，眼神像在看一件破损的器物。
“你以为破局了？”他忽然笑出声，“金光困的不是人，是命。你毁的是容器，不是轮回。”
他抬手，罗盘碎片在掌心悬浮，金光缓缓流转。
“下一回，你会更痛。”
风一卷，他人影淡去，只留下一句话，像钉子，扎进雪地。
叶焚歌喘着气，低头看自己丹田的伤口。血还在流，可奇怪的是，那股痛感正在变钝，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肉深处……重新长出来。
她皱眉。
萧寒察觉到她不对劲，伸手按住她后背：“怎么了？”
“没事。”她摇头，撑着他的手臂站起来，“就是……有点热。”
她掌心剑印又烫了，不是因为梦，是因为体内那股力量在躁动。她忽然想起梦里那张新出现的纸条，上面写着：“丹田炸了记得补，别学我当年饿死在皇极殿。”
她差点笑出声。
“笑什么？”萧寒问。
“笑你。”她白他一眼，“刚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跟纸条上写的废宿主一模一样。”
“什么纸条？”
“梦里捡的。”她随口道，“写满了吐槽，还教我怎么活命。”
萧寒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把她额前一缕沾血的黑发撩到耳后。
动作很轻。
她一愣，没躲。
“下次别这样了。”他声音低，“我不想你为了我……变成孤身一人。”
“谁孤身一人了？”她瞪他，“你不是还在这儿？”
“可我……”
“别可了。”她打断他，“你要是敢说‘我可能活不久’这种话，我现在就拿剑再捅自己一刀，看你心疼不心疼。”
萧寒闭了嘴。
风雪重新落下，可金光没再出现。
她低头看雪地，三把古剑插在原地，剑影微微晃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她忽然觉得丹田那股热流窜得更快了，像有火在烧。
她皱眉，抬手按住伤口。
血，正在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