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只持续了一瞬。
紧接着，叶焚歌就感觉后背像被烧红的铁板贴着，一股热流从脊椎炸开，直冲天灵盖。她没来得及喊，喉咙就被气流扯得发干，眼前全是翻滚的黑雾，耳边只有风在撕布一样的呼啸。
萧寒的手还抓着她的手腕，指节发白，寒气从他掌心往外冒，可刚凝出一层薄冰，就被深渊里的乱流卷碎。
“稳不住！”他低吼，声音被风扯成碎片。
叶焚歌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这一疼，脑子反倒清醒了半秒。掌心剑印突然一烫，不是那种被烙铁烫的疼，是熟人见面拍肩膀的那种——熟得过分。
一道口诀直接从她脑子里蹦出来，像是谁在她脑门上贴了张纸条：
**“火从心燃，翼自魂展，焚天者，不坠深渊。”**
她差点笑出声。
梦里那家伙，连临死前都要装逼。
她没多想，心口一提气，背后“轰”地一声，两团赤红火焰猛地炸开，像两扇烧红的铁门被人从脊椎里硬生生拉开。火焰扭曲着，瞬间凝成一对巨大的火翼，烈焰翻滚，硬生生把下坠的势头给刹住。
三人下坠的轨迹猛地一顿，像被谁从天上拽了一把。
“我靠！”叶焚歌自己都吓一跳，“真成了？”
火翼还在抖，边缘的火焰像被风吹的篝火，忽长忽短。她感觉后背像是被人架了两把喷火的铁钳，经脉里全是滚烫的岩浆，一寸寸往上烧。
她低头看，萧寒脸色发青，寒气和火焰在他身上对撞，冰霜刚凝出来就被烧成白气，整个人像在蒸笼里。
“你这玩意……太烫了。”他咳了一声，嘴角渗血。
“忍着。”叶焚歌咬牙，“我第一次用，没烧死你算客气。”
她试着扇动火翼，结果用力过猛，整对翅膀“轰”地炸出一团火球，三人直接被反冲力推得横移出去，直奔侧壁山岩。
“要撞了！”萧寒低喝。
“我知道！”她扯嗓子喊，“闭眼！”
话音未落，火翼狠狠撞上岩壁。
轰——！
碎石飞溅，烟尘炸开，整座山体都震了一下。火翼被撞得溃散大半，只剩几缕残火挂在背后，像烧秃的鸡毛掸子。叶焚歌喉咙一甜，一口血喷在萧寒肩头。
萧寒抬手想撑住她，结果指尖刚碰到她后背，就被火气燎得一缩。
“你这火……带毒？”他皱眉。
“带个屁。”叶焚歌抹了把嘴角，“是我自己快烧干了。”
她喘得厉害，火翼只剩骨架般的火痕，勉强托着三人悬在半空。下方是无底黑渊，符文残片还在往下飘，像烧完的纸钱。
萧寒抬头看，刚才撞出的坑洞还在冒烟，岩壁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后面幽深的缝隙。
“不对。”他眯眼，“这岩层……太规整了。”
叶焚歌顺着他目光看去，火光映照下，那裂缝边缘有暗金色的纹路，像是被什么封住后又被强行撕开。纹路的走向，她有点眼熟。
脑子里突然“叮”了一声。
梦里那家伙，有次在藏经阁写纸条，边写边骂：
**“这届宿主连门都找不到，入口明明在东墙第三块砖后面。”**
她当时还纳闷，哪来的门？
现在，她明白了。
“不是岩壁。”她声音发哑，“是墙。”
萧寒没接话，寒气在他指尖重新凝聚，小心翼翼探向那道裂缝。冰丝刚碰到纹路，整面岩壁突然嗡鸣一声，像是沉睡的巨兽被戳了脊梁。
轰隆——！
整块山壁向内塌陷，碎石滚落深渊，烟尘散开后，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顶上方，刻着两个残缺的大字：
**剑……冢……**
字迹斑驳，但那股熟悉的压迫感，让叶焚歌掌心剑印又开始发烫。
“还真是。”她咧了下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梦里那家伙，真没骗我。”
萧寒盯着洞口，寒气在体外凝成薄霜，挡在两人身前。他左眼黑布边缘焦黑，底下那颗眼球微微颤动，像是在感知什么。
“里面有禁制。”他低声，“残留的剑气，还在运转。”
叶焚歌没动，火翼已经彻底熄灭，后背火辣辣地疼，像是被剥了层皮。她伸手摸了摸腰间，楚红袖的血剑还在，剑身微温，像是在回应什么。
就在这时，血剑突然轻颤了一下。
一道血线从剑脊渗出，缓缓在剑身上划出几个字：
**“你梦里的自己……教过我这个。”**
叶焚歌瞳孔一缩。
她记得。
那是她在梦里练“血引诀”时，随手写在墙上的口诀。后来被“自己”看到，纸条上直接批了句：
**“抄我笔记还敢改错字？死丫头。”**
她当时气得把枕头砸墙上。
现在，这口诀居然被楚红袖记下了，还用血写在剑上。
“你这死丫头……”她低声骂了一句，眼眶有点发热，“都死了还不消停。”
萧寒看了她一眼，没问，只是伸手扶住她肩膀。他掌心冰凉，压得她后背的火痛稍微缓了点。
“能走吗？”他问。
“废话。”她甩开他手，撑着火剑站直，“不就是个破洞？还能比梦里那家伙骂我难听？”
她往前走了一步，脚刚踩上洞口边缘，掌心剑印突然一跳。
不是警告，是共鸣。
洞壁上的纹路，和梦里藏经阁的书架纹路，一模一样。甚至连那股若有若无的焦味，都分毫不差。
她忽然懂了。
这不是什么剑冢。
这是梦的延伸。
她每晚去的那座燃烧皇宫，不是幻觉，不是记忆，是真实存在的地方。而这座洞，是它在现实世界的投影。
“难怪那家伙总说‘别信现实’。”她冷笑，“合着现实才是假的。”
萧寒站在她身后，寒气在脚底凝出一层薄冰，防止滑落。他左眼黑布下的眼球又是一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试图苏醒。
“别让它出来。”叶焚歌头也不回，“我知道你在听。”
萧寒没应声，但寒气猛地一凝，像是在压制什么。
叶焚歌往前迈了一步，火剑点地，试探着洞内深浅。剑尖刚触到地面，洞壁纹路突然亮了一下，像是被激活的机关。
“有反应。”她眯眼。
就在这时，背后火翼残存的火焰突然一跳，最后一缕火苗“啪”地炸开，像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火光映在洞壁上，照出一行几乎被磨平的刻字：
**“火翼非翼，乃怒之形。”**
叶焚歌一怔。
这不是梦里那家伙的字。
是她自己的笔迹。
她什么时候写的？
她不记得。
但她知道，这字，是真的。
她抬脚，踩进洞口。
火剑尖还在地上划出一道金痕，像是在标记来路。
萧寒紧随其后，寒气在洞内凝出一层薄霜，照亮前方。
洞内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剑鸣，像是有人在黑暗里，轻轻敲了下剑鞘。
叶焚歌停下脚步，火剑横在胸前。
洞壁纹路，开始缓缓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