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西里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灰色的眼睛似乎能透过镜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任何奇怪现象发生。
过了好一会儿,西里斯眼中的锐利和笃定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怀疑的失落。他移开视线,肩膀几不可察地垮下一点,低声嘟囔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不甘的求证“难不成……我真的猜错了?不应该啊……”
森比尔斯直到这时,才长舒了一口气。天知道他刚才连呼吸都屏住了,真的以为被发现了,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不过这也让森比尔斯有些郁闷,看着西里斯,他带着点恶作剧的心态,伸出手虚虚地扯了扯他额前的黑发,又在他头顶上方比划了一对兔子耳朵的形状,算是某种无伤大雅的报复。
西里斯自然毫无所觉,他只是重重地躺倒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森比尔斯不再打扰他,开始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逛起来。说实在的,除了个别彰显纯血统家族身份的昂贵物件,这个房间与普通男孩的房间相比,没什么区别。
就在森比尔斯漫无目的地打量着书架上的书籍时,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书架最上层——那里有一本深蓝色封皮的厚书,书脊上烫印的符号弯弯扭扭,与他从公共休息室拿到的那本书封面上的符号,有七八分相似!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他惊喜,虽然那本书已被他闲置许久,但是面对没见过的知识,但还是想要一探究竟。
不过,就在他情绪激荡的这一刻,熟悉的抽离感袭来,紧接着,闹钟在床头柜上叮当作响,同时传来的,还有伊琳娜的呼喊。
“森迪,快起来,亲爱的,今天是圣诞节,我们等会一起去买点东西!”
“来了,妈妈!”森比尔斯扬声应道,利落地翻身下床。他正要走向门口,脚步一顿,转身折返到窗边。
窗外是一片银装素裹,今年是难得一遇的白色圣诞节。雪花如同轻盈的羽毛飘落,覆盖了整条街道。
森比尔斯将窗户推开,他探出手,拢了一把窗台上堆积的的雪花,窗台上捏了起来。
很快,两个并排站立的雪人出现。森比尔斯用手指细心地点缀着,一个稍高些,另一个稍矮一些。
他看着这两个小雪人,尤其是那个稍小一点的,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那个小雪人的脑袋,雪花冰凉。
“好吧,不管怎么说,也是缘分了。”森比尔斯低声自语,“虽然你听不到,不过,圣诞快乐,西里斯。”
祝福随着呵出的白气,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两个雪人,关上窗户,转身快步走向门口,去迎接属于他的圣诞欢乐。
圣诞节剩下的几天假期里,森比尔斯依旧在每晚入梦后,出现在西里斯身边。
他看着他日复一日地学习那些繁复的社交礼仪,听沃尔布加讲述布莱克家族的纯血统荣耀与维护血统纯洁的极端重要性。
他也看到西里斯在走廊对着墙上那些喋喋不休、满口纯血教条的祖先画像做鬼脸,甚至偷偷给某个家养小精灵的头颅标本戴上一顶用废纸折成的歪歪扭扭帽子……
梦里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光影流转,季节更迭。短短几个夜晚,森比尔斯如同观看一部浓缩的影片,跟着西里斯走过了近两年的时光。看着西里斯的身形逐渐抽条,那份刻在骨子里的不羁与周遭环境的冲突也愈发明显。
就在他返回霍格沃茨城堡的前一晚,他看到了熟悉的猫头鹰。
沃尔布加手里握着霍格沃茨寄来的入学通知书,平日里严肃的脸上此刻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和骄傲。
森比尔斯站在西里斯身旁,他绕着西里斯转了一圈,忽然觉得,他好像有些情绪不对。像是压抑了许久将要爆发的火山,平静的外表下是滚烫的岩浆。
沃尔布加还在兴致勃勃地规划:“……奥赖恩,我记得仓库里还有几个品相完美的龙皮行李箱……至于长袍,当然要去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定制最好的……还有魔杖……”
她的话语在森比尔斯的感知中逐渐变得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水幕。时间的流速似乎在这一刻又恢复了正常,他最后看了眼西里斯,下一次再见面,就是在城堡里“相遇”了。
圣诞假期后的霍格沃茨城堡弥漫着懒洋洋的气息,走廊里往来的学生们步伐都比平日慢上几分,带着几分假日未尽的不舍和对即将重启的课业的淡淡抗拒。
不过拉文克劳塔楼或许是个例外。
当森比尔斯回到公共休息室时,壁炉旁、窗台边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都捧着书本,仿佛假期的松弛只是为了更好地投入接下来的学习。
“假期过得怎么样?”森比尔斯转头,看到胡玉松坐在老位置上,正朝他挥手,他走过去在对面坐下。
“还不错,挺……”森比尔斯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胡玉松打开的书籍封面。上面的方块字标题让他瞬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你、你——?!”
他震惊地指着那本书,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头一次如此庆幸霍格沃茨的其他同学不认识中文。
那本书名赫然是——《如何勾引纯情少男》。
胡玉松脸上没有丝毫被撞破的尴尬,颇为自然地晃了晃。
“这个啊,是我三姨婆写的,专门给族里到了年纪的姐妹们看的参考读物。就这几天的假期,我也不方便回去,闲着无聊,就从家里带的书里随便拿了本看看。”他顿了顿,狐狸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故意压低了声音补充道,“怎么?你也感兴趣?不过我看你……暂时用不上。”
森比尔斯脸上的表情一时精彩纷呈,从震惊到无语,最后只剩下深深的无奈和一点点好笑。
所以他为什么一定要用上这本书啊。
不知是不是白日里胡玉松那本书的书名给了他太大的冲击,森比尔斯今夜竟难得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境的细节在醒来时已模糊不清,唯有几个鲜明的片段如同被闪电照亮的剪影,深深烙印在记忆里——
他梦见自己低声下气地哀求胡玉松将那本秘籍借给自己,仿佛着了魔,不仅对着书中的文字逐字逐句地刻苦研读,竟还亲身上阵,对着某个模糊的身影,实践起书中那些技巧……
晨光透过帷幔的缝隙,森比尔斯猛地睁开眼,心脏还在怦怦直跳。他抬手捂住发烫的脸,梦中那种手忙脚乱的荒诞感依旧清晰可辨。
森比尔斯把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试图驱散那令人尴尬的余温。
这都什么跟什么!